第十三章(第2/4页)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刚说了什么,尴尬地顿住,赫拉却大笑着说:“她人非常好,会理解的,她的丈夫刚因癌症过世,所以她才会有两间空房。他们因为他的病而受到了特别优待。”
“那你是怎么那么好运找到他们的?”约尔艮问。
“我去找了这个区的房屋官员问到的,”赫拉说,“当然,我给了他五包香烟当小礼物。”他们相视而笑。
约尔艮看到装满东西的吉普沿街开过来,列奥像往常一样停车,撞上了人行道上的一棵树。莫斯卡跳下车,艾迪和列奥从前排走下来。他们开始把东西往屋子里搬,赫拉带路。赫拉再出来时,拿着一个褐色包裹,她递给约尔艮。“十条,”她说,“对吧?”约尔艮点头。赫拉走向现在倚在手推车边的吉赛尔,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把巧克力给了她,说:“谢谢你把这台漂亮的手推车送给我,你愿意在我生完孩子后来看我吗?”吉赛尔点点头,把巧克力给约尔艮,他拿出一块掰成小块,好让她吃的时候能把它们藏在手心里。然后赫拉看着他们沿着科尔弗尔斯顿街走远,约尔艮停下来抱起女儿,她抓住他扛在肩上的褐色包裹。
赫拉走进屋子,爬上一段楼梯,来到二楼。这层楼是一套四间房的公寓,一间卧室,一间起居室,然后是另一间卧室和一间将会改成厨房的小房间。协议是莫斯卡和赫拉用小卧室和厨房,在特殊情况下可以用起居室。桑德斯夫人住在她的卧室里,起居室里有个炉子给她做饭用。
赫拉发现莫斯卡、列奥和艾迪都在等她,小桌子上有两瓶可乐和两杯威士忌,卧室里堆满手提箱和他们带过来的一切。赫拉注意到桑德斯夫人在两扇窗上都挂了蓝色的花朵窗帘。
莫斯卡举起酒杯,赫拉和列奥举起他们的可乐瓶,艾迪已经开始啜着自己的威士忌,但停下来等他们。
“敬我们的新家。”赫拉说。他们都一起喝着。艾迪・卡辛看着赫拉抿了一口可乐,然后就打开手提箱把她的衣服放进一个大桃花心木梳妆台里。
即便他很多次跟赫拉在莫斯卡的房间里独处,却从未对她做过什么。他琢磨着其中的原因,这才意识到一部分是她从来都没有给过他机会。她从未靠近他,或给他任何可乘之机,不管是口头上的还是身体上的。她从不卖弄风骚,一切都很自然,完全没有挑逗性。他还意识到另一部分原因是对莫斯卡的畏惧,他所了解的莫斯卡对其他人毫不在乎。他从部队其他人那儿听来的关于莫斯卡的故事——莫斯卡跟一个军士打了一架,然后被调到军政府,差点闹上军事法庭,那个军士的伤严重到要送回美国的医院。但那个故事很奇怪,没人敢大声说,只能听到些传言。他的朋友们,艾迪想着,我自己、列奥、沃尔夫和戈登,我们以为自己是他的朋友。如果我们明天都被杀了,他也该死地不会在乎。
“手推车,”赫拉突然大喊,“你把手推车放哪儿了?”
他们大笑着,列奥用手拍着头用德语说:“我的天,我把车落在街上了。”
但莫斯卡很快说:“在小房间里,赫拉,厨房里。”艾迪・卡辛想着,他甚至不能忍受把她的焦虑当笑话。
赫拉走进另一间房。列奥喝掉了他的可乐。“下星期我就动身去纽伦堡,”他说,“他们希望我能指证那些集中营的看守和军官们。起先我拒绝了,但他们告诉我有个医生也是被告之一。就是他曾告诉我们,‘我不是来治愈你们的疼痛的,我甚至不是来让你们活着的,我的工作是确保你们每天能够工作。’我要去指证那个混球。”
莫斯卡往杯子里倒满酒,又给了列奥一瓶可乐:“如果换成我,我会想杀了那群混蛋。”
列奥耸耸肩:“我不知道,现在我只有蔑视,没有憎恨。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想赶紧离开。”他喝了一大口可乐。
“我们会想念你在兵舍里的日子的,沃尔特,”艾迪说,“你觉得自己用德国佬的方式生活会怎么样?”
莫斯卡耸肩:“都一样。”他倒满艾迪的酒杯,然后说,“快滚,艾迪,喝完这一杯。我不想你吓坏我的新女房东。不许再多喝了。”
“我已经改了,”艾迪・卡辛说,“我老婆要带着孩子从英格兰来,”他假装骄傲地看着他们,“我的家人就要来加入我了。”
莫斯卡摇摇头:“可怜的女人,我以为你在陆军时她就放弃你了,那你那些女人都怎么办?”
“她们会相处愉快的,”艾迪说,“别担心她们,她们总能相处愉快。”突然,毫无道理地,他变得愤怒,“我希望能给她们每人屁股上踹一脚。”他拿起外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