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肥 (第22/24页)

似乎有理。虽然有理,然而……

“阿甲夫人,这我同意。音吉这男人并非我想象的那副德行,我姑且接受。但听到这般实情后,对他为何将主动献身的姑娘们卖进青楼,更是难以参透。”

“难以参透也是理所当然。为此,音吉大爷抱定了一个主意。”阿甲语气平静地说道,“首先,音吉大爷努力避免让姑娘们缠上自己。”

“这要如何避免?”

“唉,的确没错。话虽如此,但相貌、生性皆是与生俱来,想改也改不了。因此只得打定主意,若有哪个女人对自己送秋波,必佯装视而不见,并极力回避言谈。遗憾的是,男女之道怎会如此刻板单纯,男方愈是无情,女方便愈是有意。眼见姑娘们仍不死心,音吉大爷只得尽可能劝阻,真心诚意地告知自己已有妻室,无意与任何人再结情缘。若有姑娘仍执意不愿打消念头,只能当这姑娘是祸水了。”

“那么……”

长耳虽说其中必有蹊跷,但也曾言及音吉对姑娘们绝对真诚。想必见姑娘们跟了上来,音吉是真心想劝她们回头的。

的确,若非如此,应不至于在姑娘们都上了船来到江户后,还一味劝她们返乡。看来这些姑娘的确是自己溜上船,一路跟到江户的。

难不成阿叶她当时也是如此无理取闹地上船的?难道她对音吉迷恋到这等地步?

“故此,若遇执意缠而不退的姑娘,音吉大爷便铁了心,将她们卖进青楼。但即便如此,阿元夫人依然无法满意。”

“这、这又是为何?”

“正因这些姑娘是心甘情愿委身青楼的。关于这么做是何其愚昧,音吉大爷已向这些为无知爱意所驱策、一路跟到江户来的姑娘们解释过。况且这解释并非勾引诈骗,而是出于真心诚意。这下,姑娘们亦知大爷已是仁至义尽,略事反省,便纷纷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羞愧,于是心甘情愿流落风尘。何况除此之外,亦无其他手段可供一己糊口。情况如此,哪有资格有任何不甘?”

“这想法合乎情理。到底是哪儿不对了?”

只能怪音吉大爷过度体贴,这下轮到角助回答:“对阿元夫人而言,这些姑娘到头来还是得由她来照料。对这些主动缠上有妇之夫的轻佻姑娘,岂有费心费力照料之理?唉,会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因此,阿元夫人尽可能找这些姑娘们的碴,将之于位格最低的青楼之间一再转卖,逼得她们挨到人老珠黄都无法从良。这就是这些姑娘被频频转卖的真相。”

原来是这么回事。

长耳曾言,睦美屋开始干贩卖人口的勾当,是在音吉入赘后。原来还真没说错,只是长耳所述的气氛,与真相大有出入罢了。

然而,诚如又市大爷所言,阿元夫人的确愈来愈疯狂,角助语带悲怆地说道:“毕竟,为此音吉大爷得频繁出入青楼。若见音吉大爷对哪位姑娘特别好,阿元夫人便尤其无法容忍,总要设法制造事端,将之转卖他处。据传,阿元夫人似乎不时向一些凶险之徒支以银两,委其代行此类行径。”

“凶险之徒?”

“是的,均是凶险至极的大胆狂徒。这些人只为赚几个银两,哪怕杀人放火亦是在所不辞。大总管,您说是不是?”

阿甲并未回应,而是以平静的口吻说道:“逼得音吉大爷忍无可忍的,便是此事。为阿叶姑娘赎身的恩客,均被阿元夫人给……”

“果、果真是教人给杀害的?”

“想必四人皆是为此殒命。流落风尘,赎身,杀人,买回,再给卖出————眼见出了人命,虽已忍让多年,但这回音吉大爷再也忍无可忍。”

因此,便找到了我们,角助泛起微笑说道:“并告诉我们,他不愿再逼阿叶姑娘为娼,望能令其及早返乡。不,就连其他姑娘,亦望能悉数送返。姑娘们离去对青楼造成的损失,均将由自己支付损料偿之,望我们能代为打理。由于这并非一桩容易差事,我打算先找玩具铺的长耳大爷商量商量,就这么遇上了又市大爷。”

可惜仍是晚了一步,阿甲说道:“当夜,音吉大爷似曾劝告阿元夫人勿将阿叶姑娘一再转卖,两人为此起了争执。也不知是盛怒之下说的气话,还是久经深思熟虑所吐的真言,但音吉大爷提及此事,应是十之八九。闻言,阿元夫人起了猜忌,一心认定音吉大爷钟情于阿叶姑娘,愤恨难平下,阿元夫人竟————将音吉大爷给杀了。”

音吉死了,都是教你给害的————

“阿元夫人似乎毫不懂得自诫反省。即便亲手杀了音吉大爷,仍一味将错推给阿叶姑娘,意图让阿叶姑娘承担此罪。抑或,即便夫妇俩总是阴错阳差,终生都无从通达情意,但手刃与自己深深相恋的音吉大爷后,阿元夫人仍是深陷疯狂错乱。总而言之,这下她一不做二不休,打算连同阿叶姑娘也给杀了。孰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