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社会组织:上限未定(第8/11页)
古代的文献资料并无多大帮助。《史记》中记载齐国的临淄有70 000户人家,号称有210 000名成年男子。司马迁评论说,该城如此拥挤,以致人们“挥汗如雨”。他的数字暗示总人口可能达到350 000~750 000人,这将使临淄的人口比同时代的巴比伦要多得多。不过,考虑到该城的实际面积,似乎是不大可能的;而且这还意味着中国人口最多的一些城市在公元前500~前1年之间实际上没有增长,即使证据毫不含糊地表明它们的面积在这段时期至少增加了一倍,甚至可能增加了4倍。
贝洛赫认为战国时期(公元前480~221年)有4~6座城市的人口在100 000人以上,这与我此处所做的估计非常一致。
公元前400年:临淄、曲阜、洛邑、新郑、舞阳,100 000人(我的估计),0.94分。参见“公元前300年”一段。
公元前500年:临淄,80 000人(我的估计),0.75分。参见“公元前300年”一段。
公元前600年:临淄、洛邑,65 000人(我的估计),0.61分。公元前第一个千年上半叶的考古证据,甚至比下半叶还要缺乏(其实比公元前第二个千年晚期都要少)。我们可以肯定公元前1000年左右最大的城市,比公元前500年左右的要小,但我们不能确定小多少。我猜测前者的人口大约是后者的一半,但是这全都依赖于对定居点面积和人口密度的估计。
关于最大城市(西周的都城、渭河流域的酆京和镐京,东周的都城洛邑)的资料非常少,而且大多局限于贵族陵墓和青铜器皿。酆京的出土物散布在大约12.5平方千米的区域内,而镐京的出土物散布在大约6平方千米的区域内,但这些区域只有小部分当年是盖有建筑物的。对于洛邑,我们甚至不知道那些偶然发现的出土物就是来自洛邑城本身,还是也有可能来自郑州。
冯·法肯豪森(Von Falkenhausen)认为“周原(即酆京和镐京地区)上的西周都城,是由一些宗教兼居住功能的大院落非常随意的聚合而构成的。这些院落散布在可能广阔达200平方千米的区域内。院落之间有大片的农田相隔”。如果他的说法是正确的,那就不仅意味着周朝都城人口非常之少,而且意味着由于居住模式过于分散,公元前第一个千年早期的中国根本谈不上“城市”。这种情况也适用于公元前第二个千年晚期的“城市”。
即便如此,这200平方千米内的出土物显然密度不同,(像公元前第一个千年的中国作家们那样)认为酆京、镐京和洛邑是明显的核心地带,似乎是合理的,即使从有密集、连续的房屋建筑区域这个意义上判断它们不是严格的“城市”。我猜测公元前1000年左右的洛邑和酆京有35 000人,镐京可能有它们的一半。我想公元前1000年时洛邑和酆京还不大可能有50 000人,因为公元前第一个千年上半期的增长量不可能超过20 000人。因此,东方最大的城市是以相当平稳的增长率发展的,从公元前1000~公元500年,人口增长了一倍稍多,从35 000人增长至约80 000人。
公元前700年:临淄、洛邑,55 000人(我的估计),0.51分。参见“公元前600年”一段。
公元前800年:洛邑、酆京,45 000人(我的估计),0.42分。参见“公元前600年”一段。
公元前900年:洛邑、酆京,40 000人(我的估计),0.37分。参见“公元前600年”一段。
公元前1000年:洛邑、酆京,35 000人(我的估计),0.33分。参见“公元前600年”一段。钱德勒认为洛邑人口有50 000人。
公元前1100年:安阳,50 000人(我的估计),0.47分。作为商朝最后的都城,安阳自1928年以来得到了大规模发掘,尽管有城墙的城市洹北直到1997年才被定位。洹北城墙包围的面积有470公顷,判断其中有20 000~25 000人似乎是合理的,但安阳的其他遗迹蔓延了大约30平方千米。像公元前第一个千年早期一样(参见“公元前600年”一段),在这样一个分散的定居系统中,很难确定一个“城市”的边界在哪里。因此我提出的50 000人就多少有些武断了。如果非常狭义地将这个城市只定义为城墙包围的区域,那么这个估计数字可以砍去50%;而如果非常广义地将其定义为包含郊区,则又可能将总人口提高到100 000人,甚至还要多。如果安阳的人口有50 000人,就与公元前1100年的孟菲斯一样大了;如果有100 000人,那它就是公元前13~前11世纪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了。我提出50 000这个数字,是对这座城市非常狭义的定义和非常广义的定义取中。
安阳建于约公元前1300年,到公元前1200年时已显然成为主要的定居点(无论怎样定义)。考虑到对公元前1100年做估计时的不确定性,为公元前1200年提出一个不同的估计数字,将更麻烦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我索性为两个年代都提出50 000人这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