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7月19日至9月(第7/23页)
那批炸药成分为德国军事情报局所用的黑索金炸药与三硝基甲苯,早在1942年便由密谋者冒险取得;因为大部分密谋者都是参谋,很难自圆其说为什么需要炸药。当时一部分炸药已用在较早几次的谋刺行动中,引信则来自英国,是从被俘的法国反抗人士身上掳来的。
7月24日,星期一
梅勒妮·俾斯麦请我要求俄国教堂,为星期四的受难者举行一场追思会,并为身在险境中的人祈祷。有太多人了:亚当·特罗特、戈特弗里德·俾斯麦、海尔多夫……她不敢请天主教或新教徒教堂做这件事,认为俄国东正教教堂比较不引人注目。我答应去找夏可夫斯克神父谈,并说好只有我一个人去参加,尽量不声张。
早上在办公室里工作。中午亚当虽已在职员餐厅吃过午餐,我仍说服他陪我去玛莉亚·格斯多夫家。我给他一个圣徒撒罗夫的圣像,并告诉他,梅勒妮想举行弥撒的主意。他说我们不必操心;克劳斯·施陶芬贝格是极虔诚的基督徒,全德国的人一定都在替他望弥撒。当时其他朋友也在,我们试着谈别的事。分手时,亚当告诉我和罗玛莉·舍恩贝格,如果没有一个人活下去,就没有人会再去尝试,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非常、非常小心,不可再见面,因为我们都受到监视,云云。这些人似乎都在讲同样的话:他们一定要继续尝试!
晚上戈特弗里德载我们去波茨坦,和他一道晚餐。他告诉我们,海尔多夫今天早上被逮捕了。警察局拒绝提供任何消息,只表示:“局长今天早上出去之后,没有再回来。”
晚餐后,戈特弗里德的姐姐汉娜·布雷多大步走进来。她这个人实在很有意思;她抓着一把雨伞,坐下来说:“戈特弗里德,我想知道这档子事你到底牵涉有多深?你不可以再瞒着我,我心里清楚得很。我必须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戈特弗里德含糊其辞,搪塞了一顿,什么都没说。汉娜很替她19岁的女儿菲利帕担忧,她跟施陶芬贝格的副官维尔纳·冯·海夫腾(与施陶芬贝格一起遭枪决)走得很近,海夫腾似乎对她毫无隐瞒。稍晚,汉娜用纸牌替我们每个人算命;她算得很准。结果我们三个人的大限似乎都还没到。然后我们一起去她家。乔吉·帕彭海姆弹钢琴给我们听,弹得极好。然后,他、阿加·菲尔斯滕贝格和我一同返回格林瓦尔德阿加处过夜。
早在7月16日,布雷多家里就已开始谈论,那个星期希特勒的司令部将被炸毁。
发生空袭,我们全被拖下床。这一次炸弹就落在我们住处附近,只好进掩体躲藏;所谓掩体只不过是搭在草丛下面一栋可笑的木头建筑而已。两枚链在一起的空雷掉在距离不远处,因为用降落伞吊着,所以坠落的时间颇长。我们全蹲在地板上,头上戴着钢盔,阿加的钢盔歪得不像话,最紧张的时刻我还是忍俊不禁。厨子福气好,耳朵全聋,外面的噪音一点都听不见,学我们的样儿趴在地上。
下午去见约翰神父。他认为在俄国教堂内举行追思太危险,但他公寓里有个小教堂,我们在那儿举行仪式。只有我一个人参加,从头哭到尾。后来我告诉罗玛莉,我忘了海尔多夫的教名,她震惊地大叫道:“蜜丝!是沃尔夫钦!”
7月25日,星期二
一早打电话去亚当·特罗特家,他还好好的。可是等我去他办公室时,他人已经不在了!房间里只有他的秘书——她人很好,也是我的朋友——满脸惊惧!很快在玛莉亚·格斯多夫家吃过午餐,赶回办公室。这一次亚当的秘书想把我推出他房间,我挤了进去,看见一个穿便服的小个子站在他桌前搜他的抽屉,另一个人斜坐在扶手椅上。猪猡!我仔细瞄他们,想看清楚他们的扣眼,后来才想到盖世太保都把徽章戴在里面。我故意大声问秘书:“冯·特罗特先生呢?还没回来吗?”那两个人都抬头看我。走出房间后,秘书用充满哀求的眼光看我,同时把食指按在嘴唇上。
我一步三阶地冲下楼梯,闯进法官里克特的办公室,表示我们必须立刻采取行动,阻止亚当回办公室,盖世太保已经来搜了。法官痛苦地看了我一眼说:“太迟了!今天中午他们已经把他带走了。幸好当时亚历克斯·韦特跟他在一起。他开另一辆车跟在后面,希望很快就会回来,查出亚当为什么遭到逮捕。”法官显然仍未起疑心,他说早上亚当去威廉街外交部参加每日会议,盖世太保在那个时候走进他办公室,问他人在哪里。秘书本想溜出去警告亚当,却被捉住不准离开房间,结果亚当直接走进陷阱里。国务秘书开普勒尔(他是在外交部任职的一位纳粹党高官,曾经担任解放印度司司长)本来跟他约好下午1点在阿德隆旅馆吃午餐。目前西克斯博士似乎有意救他出来,已派副官去打听罪名。但我怀疑西克斯不会努力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