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7月19日至9月(第9/23页)

反纳粹多年的瓦格纳将军因提供施陶芬贝格逃离拉斯滕堡的飞机,绝不可能脱罪,便于7月23日举枪自尽。

7月28日,星期五

今早去美容院烫发。

戈培尔宣布将“全面参战”,意味着关闭所有“不必要”的商店,全民动员,显然希望借此征召所有成年人口,断绝人民在后方推翻政府的可能性。本来编制整齐的后备部队,因受到这次案件的牵连,现在司令官已换成希姆莱;部队内不再行传统军礼,改为伸出右臂,喊叫:“希特勒万岁!”这令每个人都气愤填膺;实施这一连串疯狂的法令已到了荒谬的地步。

目前仍没有人知道前后备部队司令弗罗姆将军的消息。戈特弗里德·俾斯麦说密谋者并不信任他,因为他从未明确表示愿意加入,所以兵变一开始便逮捕他,把他锁在他自己的办公室内,班德勒街指挥部由奥尔布里希特将军接管。

结果警备部队(该单位负责所有政府机关的守卫工作)里的一位指挥官雷默少校把他放了出来。行动之前,他们本来打算将雷默支开,海尔多夫曾经这么提议过,但军队里的密谋者却没有听从他的警告。其实雷默一开始似乎也有意加入,后来戈培尔召见了他,并且安排他直接和希特勒通电话。

吃过中餐后,戈特弗里德和罗玛莉·舍恩贝格开车来道别,他们将前往波美拉尼亚,希望一个星期后能够回来;他们又试着说服我一起去。这两个人处境都极危险,却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托尼·绍尔马已回他在西里西亚的家。所有好朋友都离城了,只有我还留在这里;但我必须留在柏林城内。

弗罗姆将军并没有因为在兵变当天临阵退缩而得到任何好处。隔天他遭到逮捕,被囚禁长达数月,受到各种酷刑,最后于1945年3月处决。

7月29日,星期六

亚当·特罗特的处境悬宕不决。很多人都做了努力,现在只能静观其变。我会想办法去普菲尔家过周末。

早上办公室的电话铃响,原来是罗玛莉·舍恩贝格。“你在哪里?”“阿德隆。我跟梅勒妮(俾斯麦)住在这里,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吃惊吧?是不是很棒?”这只代表一件事:戈特弗里德·俾斯麦还是被捕了!我说我会在午餐时间赶到。到了阿德隆旅馆后,看见戈特弗里德的长兄奥托,他昨夜刚从弗利德利斯鲁城堡赶来。他们正打算回波茨坦。梅勒妮虽然脸色惨白,却很镇定,决心不计任何代价也要把戈特弗里德救出来。她说她试着跟所有人联络,奥托则试图联络戈林。后来罗玛莉告诉我经过情形:昨天出城时,戈特弗里德的车子拋锚,他们转搭火车,先到赖因费尔特城堡,凌晨3点才刚吃完晚餐,三名盖世太保便走进来逮捕了戈特弗里德,同时还搜索了整座城堡。他们给他时间联络梅勒妮,然后直接载他回柏林。梅勒妮对我说,有人警告她格斯多夫家已受到监视,电话亦遭窃听。她求我别再和珀西·弗雷见面,我答应她至少绝不会再带他去格斯多夫家。

下午刚从里斯本回来的罗拉·沃尔夫走进办公室。她即将临盆,特别赶回德国生产。她看起来简直像从外星球回来的:新衣服、精神饱满又整洁。这里发生的变化令她瞠目结舌;结婚前她曾替法官里克特工作,那时塔蒂阿娜和路易莎·维尔切克都还没结婚,兰曹还在这里工作。哎,恍如隔世!

到动物园车站和珀西·弗雷及提诺·索达提会面,他们开车载我去距离柏林一个小时车程的普菲尔家,阿加·菲尔斯滕贝格和乔吉·帕彭海姆已经先到了。

曼斯菲德 7月30日,星期日

一谈起7月20日的事件,C.C.普菲尔就变得特别谨慎。我提起某一个细节,他一副震惊的表情,我立刻改变话题。不知事前他是否已有所闻;就算他知道,我也不觉得惊讶,因为他在军事情报局工作,那里有很多人参与密谋。不过这种时候,每个人都难免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下午珀西·弗雷开车载一些人去布科夫的霍斯特曼家,但我留在家里,什么人都不想见。

柏林 7月31日,星期一

回来上班后发现办公室一片混乱。戈培尔最近宣布“全面参战”殃及全国,我们情报司必须交出百分之六十的职员,男人上前线,女人进军需品工厂。伊迪丝·佩法尔、厄施·冯·德·格勒本和罗玛莉·舍恩贝格都被解职,我被留下;令人有点纳闷,因为支援我做照片档案的最后一批技术人员、摄影都已离开了。

其实我也注意到,自从亚当·特罗特被逮捕后,西克斯博士对我关爱有加,有时候甚至让我想跟他谈亚当的事,可是法官里克特求我千万不可以松口,因为西克斯其实非常愤怒。他表示亚当被捕,连累了整个外交部。他从来没有公开提过亚当的名字,只在一次会议里宣布说:“我们司里有两匹害群之马!”指的当然就是亚当和海夫腾。他大概觉得至少应该公开表态一次吧,其他时候则绝口不提。亚当的名牌到现在还挂在他办公室门上,令我感到安慰,仿佛是保证他仍活着的一个象征。我害怕名牌被拆掉的那天终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