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坏了赫德莱堡的人(第12/22页)

“我请求主席再念念那张字条上的签名。”

这使主席清醒过来,他大声念出了那个名字:

“约翰·华顿·毕尔逊。”

“怎么样!”毕尔逊大声嚷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居然打算在这儿骗人,你现在准备怎么向我道歉,怎么向在座的受了侮辱的听众道歉?”

“我无歉可道,先生。另一方面,我还要公开地控诉你是从柏杰士先生那儿偷走了我写的那张条子,抄了一份,签上你的名字,把它换了。此外你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能得到这句对证词,全世界的人,只有我一个掌握着这个措辞的秘密。”

照这样争吵下去,难免不闹成丑恶不堪的局面。人人都很难受地注意到那些记者在那儿拼命地速记。有许多人大声喊着:“主席!主席!秩序!秩序!”柏杰士使劲敲着主席的小木槌说道:

“我们不要忘记应有的礼貌吧。这事情显然是哪儿出了一点差错,可是想必也不过是这样。如果威尔逊先生曾交给我一封信——我现在想起了,他确实是交过——我还保存着哩。”

他从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来,把它撕开,瞟了一眼,露出惊讶和困惑的神情,站了几分钟没有作声。然后他以恍惚和机械的姿势挥一挥手,一再要想说句什么话,终于泄了气,没有说出来。有几个人的声音大声喊道:

“念呀!念呀!是怎么写的?”

于是他以茫然的梦游者的声调念起来:

“‘我向那位不幸的外方人说的那句话是这样的:你绝不是一个坏人,(全场瞪着眼睛望着他,大为惊奇。)快去改过自新吧。’”(台下纷纷议论:“真奇怪!这是怎么回事?”)主席说:“这一份是赛鲁·威尔逊签名的。”

“怎么样!”威尔逊大声喊道,“我看这就把问题解决了!我分明知道我那张条子是被人偷看了。”

“偷看!”毕尔逊回嘴骂道,“我要叫你知道,不管是你,或是其他像你这样的浑蛋,都不许这么大胆地……”

主席:“秩序,先生们,请守秩序!请坐下,你们两位都坐下。”

他们听从了主席的话,可是还摇晃着脑袋,愤怒地咕噜着。全场弄得完全莫名其妙,大家对于这个稀奇的紧张局面,简直不知如何是好。随即汤普生站起来。汤普生是个帽商,他本来很想跻身于十九家之列,可是他不够资格,他的帽子存货不多,够不上那个地位。他说:

“主席先生,如果可以让我发表意见的话,我请问这两位先生难道都没错吗?我请问你,先生,难道他们俩都恰好对那位外方人说了同样的话吗?我觉得……”

硝皮商站起来,打断了他的话。硝皮商是个满腹牢骚的人,他自信是够得上列入十九家的,可是他没有获得大家的公认。这使他在举动和言辞方面都有点儿带刺。他说:

“呸,问题不在那上面!那是可能有的事——一百年里说不定能有两次——另外那桩事情可不会有,他们俩谁也没有给过那二十块钱!”

(一阵喝彩的声音。)

毕尔逊:“我给过!”

威尔逊:“我给过!”

于是他们两人又互相指控对方有偷窃行为。

主席:“秩序!请坐下,对不起——你们两位。这两张条子无论哪一张都没有片刻离开过我身边。”

某人的声音:“好——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硝皮商:“主席先生,现在有一点是明白了,这两位先生之中反正有一个曾经藏在另一个的床底下,偷听人家的家庭秘密。如果我的话并不违反会场规则,我就要说一句:两位都干得出。(主席:‘秩序!秩序!’)我收回这句话,先生,现在我只提出一个意见:假使他们两人之中有一个偷听了对方告诉他的太太的那句对证词,我们就可以把他查出来。”

某人的声音:“怎么查法?”

硝皮商:“很容易。他们俩所写的那句话,字句并不完全一样。假如不是隔的时间太久一点,又在宣读两人的字条之间插进了一场热闹的争吵,大家也许会注意到的。”

某人的声音:“你把那区别说出来吧。”

硝皮商:“毕尔逊的字条里说的是‘绝对不是’,威尔逊的是‘绝不是’。”

许多人的声音:“是那样的——他说得不错!”

硝皮商:“那么,现在只要主席把钱袋里那句对证词查对一下,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这两个骗子之中……(主席:‘秩序!’)——这两位冒险家之中……(主席:‘秩序!秩序!’)——

这两位先生之中……(哄堂大笑和掌声)——

究竟是谁应该戴上一个勋章,表明他是这个镇上破天荒生出的第一个不老实的撒谎大王——他给这个镇丢了脸,这个镇从今以后也就会叫他难堪的!”(热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