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坏了赫德莱堡的人(第13/22页)

许多人的声音:“打开吧!——打开那口袋!”

柏杰士先生把那口袋割开了一条裂口,伸手进去抽出一个信封来。信封里装着两张折起的信纸。他说:

“这两张字条有一张上面写着‘要等交给主席的一切信件——如果有的话——

通通宣读过之后再打开来看’。另一张上写着‘对证词’。让我来念吧。这上面写的——就是:

“‘我并不要求申请人把我的恩人对我说的话的前半句引用得一字不差,因为那一半并不动人,而且容易忘记;但是末尾的四十个字是很动人的,我觉得也容易忘记,除非把这些字完全正确地重述出来,否则就请把申请人当作骗子看待。我的恩人开始说的是他很少给别人提出忠告,可是他一旦提出忠告的话,那就一定是金玉良言。然后他就说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一直留在我脑子里,从来没有遗忘过:“你绝不是一个坏人——’”

五十个人的声音:“这下子是非分明了——钱是威尔逊的!威尔逊!威尔逊!说话呀!说话呀!”

大家跳起来,拥挤到威尔逊身边团团围住,紧紧握住他的手,热烈地向他道贺——同时主席敲着小木槌,大声嚷道:

“秩序,诸位!秩序!秩序!请让我念完吧。”会场恢复平静以后,宣读又继续了——念出的是:

“‘快去改过自新吧——否则,记住我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因你的罪过而死,并且因此入地狱或是赫德莱堡——希望你努力争取,还是入地狱为妙。’”

随后是一阵可怕的沉寂。起初有一层愤怒的暗影阴沉沉地笼罩到在场的公民们脸上。停了一会之后,这层暗影渐渐消失,另有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很想取而代之,这种表情力图流露出来,大家拼命地抑制,才把它压住了。记者们,布利克斯敦的人们,以及其他外地来宾都把头低下去,双手把脸遮住,费尽力气,凭着非凡的礼貌,才极力忍住。就在这个不凑巧的时候,鸦雀无声的会场中突然爆发出一个孤单的吼声——杰克·哈里代的:

“这话才真是地道的金玉良言哪!”

于是全场哗然大笑了,连客人都没有例外,甚至柏杰士先生的庄严也马上泄气了。随后与会者自觉已经正式解除了一切约束,大家就尽量享受他们的权利。全场的哄笑是尽情而持久的,真是笑得好像狂风暴雨似的痛快淋漓,可是后来终于停息了——

停息的时间稍久,柏杰士先生才得以乘机准备继续发言,台下的人才趁此把眼睛稍擦了一下。可是后来笑声又爆发了,过一会儿又是一阵儿,最后柏杰士才得以说出这几句严肃的话:

“想要掩饰事实也是枉然——我们确实发现自己面临着一个重大问题。这个问题涉及本镇的荣誉,打击全镇的好名声。威尔逊先生和毕尔逊先生所提出的对证词略有出入,这个问题本身就很严重,因为这表示这两位先生之中总有一位做了盗窃的行为——”

这两个人都瘫软地坐着,无精打采,懊丧之极;可是一听到这些话,他们俩都像是触了电似的动作起来,马上就要站起——

“坐下!”主席严厉地说。他们都听从了。“这件事情,我刚才说过,本就是很严重的。这事情——还只牵涉他们两人之中的一个。可是现在问题就更加严重了,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名誉都遭遇了可怕的危险。我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说,遭遇了无法摆脱的危险?两个人都漏掉了那重要的四十个字。”他停了一会。过了几分钟,他故意让那普遍的沉寂逐渐沉淀,增加它那给人以深刻印象的效果,然后继续说道:“这件事情的发生,似乎只有一种说法可以解释。我请问这两位先生——是不是串通行骗?——互相勾结?”

一阵低沉的议论掠过全场,大意是说:“他把他们两个都抓住了。”

毕尔逊不善于应付紧急场面,他半死不活地坐着,一筹莫展。但是威尔逊是个律师,他脸色苍白而懊恼,挣扎着站起来,说道:

我请求大家耐心听一听,让我说明一下这件非常痛心的事情。我把我所要说的话说出来,真是抱歉得很,因为这不免要使毕尔逊先生遭到无法挽救的损害。直到现在为止,我对毕尔逊先生是向来很尊重、很敬爱的,我过去完全相信他绝对不会受任何诱惑的影响——就像你们大家一样相信。可是为了保持我自己的名誉,我不得不说话——

坦白地说。我很惭愧地承认——现在我要请求你们原谅——

我曾经向那位倾家荡产的外方人说过那对证词里所包括的全部的话,连末尾那骂人的四十个字也说过。(全场轰动。)新近报纸上登出启事之后,我就想起了那些话,并且决定请领这一口袋钱,因为我有一切权利得到它。现在我请大家考虑这么一点,仔细想一想:那天晚上,那位外方人对我的感激是无穷的。他自己说他想不出适当的话,足以表达他的谢意,并且说如果有一天他有办法,他一定要千倍地报答我。那么,现在我请问你们一声:我哪会料得到——哪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