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文淑(第2/3页)

邓成德坚决请求不止。少妇说:“离这里三十里地有个村子,村里有六七个童子,请老师没有请到。你可以前去拜访李前川,就能得到这份工作。再假称说自己带有妻室,请他们再给一间屋子,我就可以为你做饭了,这才是长久之计啊!”邓成德担心事情被人发现会被治罪,少妇说:“不碍事的。我姓房,名叫文淑,并没有亲属,常年寄居在舅舅家,有谁能知道呢?”邓成德听了很高兴。和文淑分别以后,邓成德就来到那个村子,拜见了李前川,这个计划果然成功了。邓成德跟人约好年前就携带家眷前来。他回到庙里,把情况告诉文淑,文淑跟他约定在途中见面。邓成德便向同事们告别,借了匹坐骑就走了。文淑果然在半路上等着他,邓成德便下了马,把马缰绳交给她让她上马,然后自己在下面赶着马往前走。来到书馆,两个人相亲相爱,很是快乐。

就这样过了六七年,两个人像夫妻一样生活得很和谐,并没有人来追捕他们。文淑忽然生了一个儿子,邓成德因为妻子不育,现在得了一个儿子,简直高兴极了,给儿子取名叫“兖生”。文淑说:“假夫妻终究难以长久。我准备离开你而去,又生下这么一个累人的东西干什么!”邓成德说:“命好的话,如果再能有点儿馀钱,我想带你回老家去,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文淑说:“多谢,多谢!我不能讨好人,看着大老婆的脸色,替他人做奶妈,就是小孩子也觉得难堪!”邓成德替妻子表明她不是喜欢嫉妒的人,文淑也不说话。过了一个多月,邓成德辞了书馆的工作,打算和李前川的儿子外出经商。他告诉文淑道:“我想,当教书先生,开办学馆,必然不会有富有起来的日子。现在我想学习如何经商,这样就不会没钱回家了。”文淑也不回答他的话。到了夜里,文淑忽然抱着孩子起床。邓成德问道:“你要干什么?”文淑回答道:“我想走了。”邓成德急忙起身,追问文淑要到哪里去,房门还没有打开,文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邓成德惊骇极了,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文淑不是人。他因为文淑的行迹可疑,所以也不敢告诉别人真相,假装说她回娘家去了。

当初,邓成德离开家时,曾经和妻子娄氏约好,年底一定回家。但是过了几年也没有一点儿音讯,人们传说他已经死了。兄长因为娄氏还没有生孩子,就想让她改嫁。娄氏就提出以三年为期限,每天只是靠纺线来维持生计。一天,天已经黑了,娄氏去关大门,一个女子忽然走了进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她对娄氏说:“我从娘家回来,正好走到这儿天黑了。我知道姐姐是一个人住,所以前来求住一宿。”娄氏便请她进屋。来到屋里,只见是一位二十多岁的美丽女子。娄氏高兴地和她睡在一张床上,一同抚弄她的儿子,她儿子白胖胖的,像瓠瓜一样。娄氏叹息着说:“我这个寡妇就没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东西!”女子说:“我正嫌他累人呢,就把他过继给姐姐当后代吧,怎么样啊?”娄氏说:“且不说娘子不忍心割爱,即使你忍心,我也没有奶水来养活他呀。”女子说:“这倒不难。这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也苦于没有奶水,服了半剂药就有了。如今剩下的药还在,我就奉送给姐姐吧。”说完,她取出一个小包,放在窗台上。娄氏随便地答应着,没有马上有什么想法。然后她们就睡下了,等到娄氏一觉醒来叫那女子时,发现孩子还在,而女子已经开门走了。娄氏惊骇极了。时间到了早晨,孩子饿得啼哭起来,娄氏没有办法,只好服用那女子留下的药,不一会儿,奶水就涌了出来,她便给孩子喂奶。这样过了一年多,孩子越来越丰满肥胖,渐渐地也学会了说话,娄氏喜爱超过了自己的儿子。从此以后,她就断了再嫁的念头,但是早上起来就要抱儿子喂养,不能再靠纺织来谋生,日子过得越发窘困起来。

一天,那女子忽然来了。娄氏唯恐她会要回孩子,就先责问她不商量就走掉的罪过,然后又叙述自己抚养孩子的辛苦。女子笑着说:“姐姐告诉我抚养儿子的艰难,难道我就会放弃自己的儿子不要了吗?”说着,就招呼儿子,但孩子却哭着扑到娄氏的怀里。女子说:“这小犊子不认自己的妈妈了!这可是一百两银子也换不来的,你想要这孩子,可以拿银子来,咱们立下字据把孩子过继给你。”娄氏信以为真,脸色马上变了。女子笑着说:“姐姐不要害怕,我来正是为了儿子。分手以后,我担心姐姐没有钱抚养他,就多方设法筹措了十几两银子来。”说完,就拿出银子交给娄氏。娄氏唯恐收下她的银子,更有理由要回孩子,便坚决不肯接受。女子把银子放在床上,出门就径直走了。娄氏抱着孩子追出去,女子已经走得很远了,叫她也不回头。娄氏怀疑女子是用心不良,但是有了这些银子,总算可以生点儿利息,家境得以丰饶富足。又过了三年,邓成德做生意挣了些钱,便收拾行装回到家乡。他正在和娄氏互相慰问,忽然看见那个孩子,便问是谁家的孩子,妻子告诉他事情的经过。邓成德就问:“他叫什么名字?”娄氏答道:“他母亲叫他兖生。”邓成德吃惊地说:“这真是我的儿子呀!”问起孩子来的时间,正是邓成德和文淑夜晚分别的那一天。邓成德于是一一叙述和房文淑悲欢离合的故事,夫妻俩都感到更加欣慰。邓成德还希望文淑能来,但终究没有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