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原始兽性的支配(第4/6页)

它公然地威胁另一条狗的领头地位。它拦住丝毛犬,不让丝毛犬去惩罚那些本该受到惩罚的逃避者。它是故意这么做的。有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于是,在早晨,经常装病逃避的派克没有出现。它心安理得地躲在一英尺深的雪下面的巢穴中。任凭弗兰克斯叫唤它,寻找它,都无济于事。丝毛犬愤怒之极。它怒气冲冲地搜遍整个营地,在所有可能的地方又嗅又挖,它的嗥声吓人,派克在躲藏的地方听了吓得浑身战栗。

最终它被挖了出来,但是当丝毛犬扑向它要惩罚时,巴克也同样怒不可遏地扑过去,挡在它们俩的中间。这可是丝毛犬没有料到的,而且巴克干得又很漂亮,把丝毛犬向后掀翻,掀倒在地上。吓得索索发抖的派克看到这突然的变故,顿时为之一振,跳起来扑到了被掀翻的领头狗身上。对巴克而言,公正已成了一种被忘却的代码,于是它也扑向丝毛犬。弗兰克斯看着这件事,暗自好笑,同时他还是始终不渝地主持了正义,使尽全力用鞭子朝巴克抽去。这没能将巴克从趴倒的对手身上赶开,于是就用鞭把子打它。巴克被鞭把子打晕了头,向后倒去,并且,鞭子一次又一次地落在它身上,同时,丝毛犬给多次犯错误的派克好一顿教训。

在以后几天的日子里,随着道森越来越近,巴克不断地横插在丝毛犬和犯错者之间;不过,它做得非常巧妙,常常趁弗兰克斯不在的时候。由于巴克的暗中反抗,出现了全体不顺从的现象,而且程度正在加剧。戴夫和索尔莱克斯没有受到影响,但是其余的狗越来越不像话了。情况很不正常。不时发生争斗和吵架。时时酝酿着麻烦,而其根本的原因是巴克。它害得弗兰克斯忙这忙那,因为这位赶狗夫始终担心,这两只狗之间会发生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他清楚,这样的事迟早会发生;不止一个晚上,他一听到其他狗发生争吵声时,马上就穿着睡衣起身,担心是巴克与丝毛犬在打架。

但是,这样的机会始终没有到来,于是,他们在一个沉闷的下午驶进了道森,而那场生死较量还没有发生。道森有很多的人与数不清的狗,巴克看到它们全都在干活。让狗干活,似乎成了常规。白天,它们整天排着长长的队伍在大街上来回摇着身子奔跑,夜晚,一路上依然响着它们的丁丁当当的铃声。它们拉着搭小屋的原木和木柴,运往矿井,干着在圣克拉拉峡谷马儿们干的种种活儿。巴克到处能遇见南方狗,但是,它们大部分都是野狼般的爱斯基摩犬种。每晚在九点、十二点及三点,它们常常会吟唱起一曲夜歌,那是一种神秘、奇怪的叫喊,巴克愉快地加入了歌唱的队伍。

北极光冷漠地在头顶上发光,繁星在霜花中舞蹈跳跃,大地在大雪笼罩下麻木地冻结住了,因此,爱斯基摩犬的这种歌也许可以说是对生活的反抗之声,只是它的调子太低,还夹带着长吁短叹,听来更像是生活的哀叹之声,是对这种辛苦的劳作生活的诉说。这是一首古老的歌,这种品种的狗有多少古老,这首歌也有多少古老,它是一个年轻世界初期的歌,那时的歌全都充满着忧伤。它表达了无数代狗的悲哀,这种悲哀使巴克的心莫名其妙地骚动了起来。当它呻吟、啜泣的时候,它倾诉着生活的痛苦,那也是古老的痛苦,是它野蛮父辈的痛苦,它怀着它与父辈对寒冷与黑暗所共同感受到的恐惧及神秘,呻吟着,啜泣着。它的内心出现骚动,标志着它完成了跨越火与房的年代,返回到了嚎叫时代的原始生命状态。

在他们到达道森七天后,又沿着巴勒克斯陡峭的河岸,来到育空雪道,朝着代牙峡谷与盐水城进发。毕罗尔特携带着重要信件,它们比他所带入的任何东西都要紧;他也同样怀着旅行的骄傲之情,并且他的目的是进行这一年的创纪录之旅行。要创纪录,有几个方面对他有利。一个星期的休息已经使狗们恢复了健康,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进入这个国家的道路被后来者们踩得很硬。并且警方已经在两三个地方为狗与人存放了食物,他行动就更轻便了。

第一天他们跑五十英里,到达六十英里河;第二天,他们飞速奔驰在从育空去佩利的途中。但是,这样没命地跑对弗兰克斯来说,并不是就没有大的麻烦和苦恼。由巴克带头的暗中反抗已经破坏了整个团队的凝聚力。在拖雪橇时,它们不再协调得像是一条狗在奔跑。巴克怂恿着叛逆者,使它们犯各种各样的小错误。丝毛犬再也不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领导者。以前的敬畏消失了,它们都开始与它平起平坐,向它的权威挑战。派克在一个晚上抢了它的半条鱼,并在巴克的保护下,把掠物一口吞下了肚里。又有一个晚上,达勃与乔和丝毛犬打了起来,使它放弃了对它们进行应该的惩罚。甚至性情温和的贝里也变得不那么温和了,哭诉起来也不像从前那样安心。巴克每次走近丝毛犬,都是一副咆哮、毛发竖直的吓人样子。事实上,它的行为举止与恶狗没有什么差别,而且它喜欢在丝毛犬的前面大摇大摆地来回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