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姊妹(第17/32页)

伊里娜:(没有听懂)什么地方?

三套马车赶到门口停住,车铃声。

娜达莎:暂时请你和奥尔加住在一间屋里,叫宝贝搬到你那间去。他可真乖呀!我今天跟他说:“宝贝,小宝贝是妈妈的,是妈妈的!”他就瞪着那两只可笑的小眼睛,紧看着我。门铃声。

这一定是奥尔加。她回来得多晚啊!

女仆走到娜达莎身旁,向她耳语。

普罗托波波夫?多么古怪的人哪!普罗托波波夫来约我跟他一块儿坐马车去逛逛。(笑)男人们都这么古怪!……

门铃声。

有人来了。比方我要是只去转上一刻钟呢?……(向女仆)告诉他,说我就来。

门铃声。

有人拉铃。这回准是奥尔加了。(下)

女仆跑出去;伊里娜坐在那里,出神地沉思;库利根和奥尔加上,后边跟着威尔什宁。

库利根:哈,这可真想不到!他们本来说是家里要举行一个晚会的呀。

威尔什宁:真奇怪!我回去的时候,顶多是半点钟以前,他们还盼着参加化装舞会的人来呢……

伊里娜:大家都走了。

库利根:玛莎也走了吗?她到哪儿去啦?普罗托波波夫在楼下坐在马车上等着干什么呀?他是等谁呀?

伊里娜:什么也不要问我……我太累了。

库利根:好吧,你这任性的小姑娘……

奥尔加:会刚散。我可真累坏了。我们的校长病了,我得代理她。啊,我头疼,我头疼……(坐下)安德烈昨天赌钱输了二百卢布……全城都在谈这件事。

库利根:是呀,会开得也把我给累坏了。(坐下)

威尔什宁:我的太太本来是想吓吓我的,可是她差一点儿把自己给毒死。总算是没有事了,我也放了心了,现在我可以歇一歇了……这么说,我们又得走啦?那么,也好,就让我向你们告别吧。费多尔·伊里奇,咱们一起到哪儿去走走好不好呢?我不能待在家里,绝对不可能……咱们走吧!

库利根:我太累了。我哪儿也不去了。(站起来)我太累了。我的太太回家了吗?

伊里娜:大概是。

库利根:(吻伊里娜的手)再见!明天和后天,我整天都休息。再见啦!(往外走)我真想喝杯茶。我本来打算和大伙在这儿快快活活过一个晚上的……O, fallacem hominum spem!……惊叹词的目的格!……

威尔什宁:那么,我只好一个人走了。(吹着口哨下,库利根送他出去)

奥尔加:我头疼,吓,我头疼得……安德烈输了钱……全城都在谈这件事……不行了,我要去躺下去了。(走着)明天我没有课……哎呀,多么幸福哇,啊!明天我没有课,后天也没有……我的头真疼啊,吓,我的头……(下)

伊里娜:(一个人)都走开了。没有一个了。

外边有人拉着手风琴,奶妈在唱。

娜达莎:(穿着皮大衣,戴着皮帽子,穿过餐厅,女仆跟在她身后)我过半点钟就回来。我只去转一圈儿。(下)

伊里娜:(孤零零地剩下她一个人,非常忧郁地)快到莫斯科去吧,到莫斯科啊!到莫斯科!

——幕落

第三幕

奥尔加和伊里娜的卧室。左右各一床,都挡在屏风背后。半夜两点以后了。后台响着火警的钟声,火已经着了很久。家里的一切,都表现着什么人都还没有睡。玛莎躺在长沙发上,和平日一样,穿着黑衣服。奥尔加和安非萨上。

安非萨:她们眼下都在下边楼梯底下坐着呢……我跟她们说:“上楼去,你们总坐在那儿是什么意思呀……”——她们一个劲儿地哭。“我们不知道爸爸哪儿去啦,”她们说,“可别给烧死在火里呀!”你瞧,她们想到了些什么啦!还有呢,院子里另外还有一群呢……差不多都是一丝不挂啊。

奥尔加:(从衣橱里取出几件衣服来)拿去,把这件灰衣裳拿去……还有这件……这件短衫也拿去……再拿这条裙子去,老妈妈……哎呀,上帝呀!这种情形可多么可怕啊!基尔萨诺夫街一定是整个都烧光了……拿这件去……还有这件……(往奶妈的胳膊上又扔了一件衣服)可怜的威尔什宁一家子,真都吓坏了……差一点,他们的房子也就烧了。叫他们在这儿过夜吧……不能让他们回家……可怜的费多季克,他也是什么都没剩,全给烧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