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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德国委员会来过这儿?’我性急慌忙地问。
“‘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些事?’
“‘我听说是有个什么委员会要来。’
“‘你觉得这样的消息特别能吸引人吗?’
“‘不,可是我得去警告一个人。’
“‘哪一个人?’那个女人问,分明在警惕着了。
“‘海伦·鲍曼。’我说。
“那个女人瞧着我。‘你想警告她什么啊?’她问。
“‘你认识她吗?’
“‘为什么这么问?’
“又是那道不信任的墙——这是后来解释给我听的。‘我是她的丈夫。’我说。
“‘你能证明吗?’
“‘不能。我的护照上,用的是另外一个姓名。可是,当我告诉你说,我不是一个法国人的时候,你或许会相信。’我拿出施瓦茨的护照来。‘一张纳粹的护照,’那个女人说,‘我正是这样想的。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我按捺不住了。‘为了要跟我的妻子再次相见。她住在这儿。她自己写信来这样告诉我的。’
“‘那封信你有没有带来呢?’
“‘没有。我从韦内逃出来的时候,就把它毁了。为什么人人都那么神秘?’
“‘我也想知道,’那个女人说,“你可以告诉我。”
“那医生回来了。‘需要你在这儿帮忙?’他问那个女人。
“‘不。’
“‘那么,你就跟我走。完工了没有?’他问我。
“‘还没有。我明天再来。’
“我回到了商店。那个火红头发的女人站在柜台后面,正在卖内衣,有两个顾客。我等着。我又感觉到自己要倒霉了,我还是溜走为妙,要不,在大门口说不定会遇到麻烦。警卫也许会换班,那我就得把所有的经过统统再解释一遍。我看不到海伦的一点踪影。那个女人避开我的凝视。很清楚,她正在拖延时间。随后又来了几个顾客,我还看见一个军官从窗子外面走过。我离开了商店。
“警卫没有换班。他们还记得我,便把我放行了。我当时的感觉,跟在韦内时完全相同:他们说不定会在我后面偷偷地追上来,把我逮住。我出了一身大汗。
“一辆破旧的运货卡车正在向我驶来。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躲藏了。我继续往前走着,眼睛望着地面。那卡车驶过我身边,随即停住了。我抵制了逃跑的诱惑。那卡车完全有掉头的余地,而我却绝无脱逃的可能。我听到背后有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叫唤:‘嗨,技工!’
“我转过身去。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人走到我面前。‘你会修理发动机吗?’
“‘不。我是一个电工。’
“‘也许那是点火装置的问题。看一下吧。’
“‘是啊,请你看一下吧。’司机说道。我抬头一望,是海伦。她站在那个兵士后面,盯着我看,还把一根手指伸到她的嘴唇边。她穿着一条宽松的裤子,一件毛衣,人很瘦。
“‘是啊,请你看一下吧,’她又说了一遍,让我走过去,‘千万要小心,’她悄悄地说。‘装作你很懂你在干着的事。本来就没有什么毛病。’
“那兵士在我们背后轻松地踱着。‘你是从哪儿来的?’她嘟囔着说道。我咣当一响打开了车盖。‘逃出来的。咱们怎么能见面?’
“她在我旁边往发动机里张望着。‘我到店里买东西。后天。在村子里。你进去的时候,靠左边的第一家咖啡馆。早上九点。’
“‘那之前呢?’
“‘需要很长的时间吗?’那个兵士问。
“海伦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卷,递给他。‘只要两三分钟。没什么严重的。’
“那兵士点燃了烟卷,在路边坐下了。我胡乱修理着发动机,海伦在一旁看着。‘哪儿?’我问她。‘在林子里?在栅栏边?我昨天去过那儿。你今夜能来吗?’
“她迟疑了一会儿。‘好吧。今夜。不过,我十点以前不能来。’
“‘为什么不能来?’
“‘因为其余的人,统统都要到那个时候才离开。如果到十点我还没来,那就改到明天。千万得小心。’
“‘这儿的宪兵怎么样?’
“那个兵士走过来了。‘还不太坏,’海伦用法语说,‘马上就可以修好了。’
“‘这是一辆破旧的汽车。’我说。
“那兵士笑了起来。‘德国佬有新汽车。还有那些部长们。好了吗?’
“‘好了。’海伦说。
“‘我们碰到你真是幸运,’那个兵士说,‘关于汽车,我只知道它们需要汽油。’
“他爬进汽车。海伦跟着也上去了。她调好了档。大概她刚才不过是把开关关掉了。马达发动了。‘谢谢你。’她说,向我探出身子。她动了动嘴唇,发出无声的话语。‘你是个第一流的技工。’她说,然后便把汽车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