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第15/25页)

“先生,打扰您了,我给您带来了一个口信。”“啊,真的吗?”卡迪纳尔先生急切地问道,同时抬起头来不再看那些文件“。从我父亲那儿?”“是的,先生。那也可以这样认为吧。”

“等一下那年轻绅士把手伸进摆在他脚旁的公文包里,找出了一个笔记本和一枝铅笔“。史蒂文斯,那就赶快开始讲吧!”

我再次咳了咳,把我的语气调节到尽可能与我个人无关。“先生,戴维先生想让您知道,女士们和先生们在几处关键地方是截然不同的。”我当时肯定暂停了一会儿,以便构思出我的下一句话来,而这时卡迪纳尔先生却叹了一口气说:“史蒂文斯,我对此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请你谈谈至关重要处好吗?”“先生,您都是清楚的,对吧?”“父亲总是低估了我。有关这一领域的总体内容我已经进行了广泛阅读,并对相关背景知识也有所了解。”

“是那样的吗,先生?”

“实际上,上个月以来我都没考虑过其他的事情。”

“是吗,先生?那么这样看来,我所传达的口信也许就很多余了。”

“你可让父亲尽管放心,在此之前我确实已得到有关这方面的指点。这个公文包,他用脚轻轻地碰了一下那个公文包,“里面塞满了有关凡是可能设想得到的方方面面的笔记。”“是吗,先生?”“我确信我已思索出人的大脑所能想得出的所有排列方式。

我希望你能让父亲对此不必操心。”“我会的,先生。”

卡迪纳尔先生显得轻松了一点。他再次用脚碰了碰他的公文包对那东西我一直不愿意多看说道:“我考虑你一直想知道为何我从未让其离开过我手边。好了,现在你应该知道了。倘若被不恰当的人打开,很难预料会发生什么。”

“那将是最让人尴尬的事,先生。”“那肯定是如此,”他说道,突然一下子坐了下去,除非父亲已有了想让我认真思索的、一个全新的要素。”“我想像不出他会有,先生。”“没有吗?杜邦先生也没有更多的吗?”“恐怕也不可能,先生。”我竭力丝毫也不流露出我的愤懑情绪,那是因为我发现我曾考虑几乎毫不费劲便可处理的一项任务事实上竟是那么的难以攻克。我记得我当时正绞尽脑汁准备重振旗鼓再试一试,忽然那年轻的绅士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把将公文包抓起抱在怀里,同时说道:“就这样吧,我想我该去呼吸点新鲜空气了。感谢你的帮助,史蒂文斯。”

我曾打算稍稍推后点时间后找机会与卡迪纳尔先生再细谈一次,然而结果证实是毫无可能的,主要是因为当天下午这大概比预定的时间提前了两天美国参议员刘易斯先生的到来。当时我正在配膳室里忙于整理供给清单,突然听到从我头顶上方某处传来汽车停在院子里所发出的响亮声音。在我迅速向楼上走去时,碰巧在后走廊处与肯顿小姐相遇那正是我俩上次不欢而散的地方而可能正是这样的不期而遇才促使她仍保持在上一次就已采取的幼稚行为。因此,在我询问究竟是谁已到达时,肯顿小姐径直从我身边走过,同时简单地声明道:“史蒂文斯先生,倘若这很紧急,请叫人来传话。”这实在是太令人气恼了,然而,我当然也无可奈何,只得赶紧爬上楼去。

我记得刘易斯先生是位身材魁梧的绅士,脸上总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他的提前到来对勋爵阁下及其同事们来说很显然就会带来不便,因为他们曾指望多有那么一两天时间私下做好准备。但话又说回来,刘易斯先生那随和而又吸引人的风度、以及他在餐桌上的慷慨陈词似乎已赢得了勋爵阁下“主场队员们”的信任。他声明说,美国“将永远站在正义的一方,并且也不在乎去容忍在凡尔赛已铸成之错误”;在宾主酣然用餐之际,他们交谈的话题缓慢但却稳妥地从诸如刘易斯先生出生地的宾夕法尼亚人的优点上转回了即将召开的会议上来,而在先生们点燃了雪茄时,所提出来思考的问题似乎与在刘易斯先生到来之前曾交换过的那些一样详尽。有一次,刘易斯先生对在座的人说道:

“先生们,我赞同你们的看法,我们的杜邦先生可能是很难预料的。但是请允许我告诉你们,有一件事你们完全可以和他打赌,而且注定能打赢。”他朝前倾了倾身子,挥了挥手中的雪茄以示强调。“杜邦一向憎恨德国人。在战前他就曾憎恨他们,而现在他憎恨他们的程度之深是在座的诸位先生们所难以理解的。”说到此处,刘易斯先生又靠回椅子上,脸上完全恢复了那和蔼可亲的笑容“。但是,先生们,请回答我,”他继续道,“你们几乎不可能因为一位法国人憎恨德国人而责怪他,是吧?总而言之,法国人这么做是有其充分的道理的,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