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的救赎(第12/43页)

“如何行事?”

安德斯没有回答。他嚼着什么,没有看着托尼。

“鲍比,如何行事?”

还是没有回答。

“代表法律如何行事呢?”

现在,安德斯终于看着他了,然后望着远方,最后将视线转移回来。“你觉得呢?”

托尼想到了两种可能性。其中一种吓坏了他。他提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寻找新的证据吗?”

安德斯笑着,但不是发自内心的笑。“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怎么知道?”

柜台那边的女人喊道:“你是安德斯吗?”

鲍比·安德斯过去讲了会儿电话。过了几分钟,他回来了。

“好了,”他说,“雷伊·马库斯现在在赫尔曼酒吧。我想去那里逮住他。这他妈的完全是你惹上的案子。我现在就得知道。你是愿意加入我们,还是准备对我食言?”

“参与到什么当中?鲍比,你并没告诉我。”

鲍比·安德斯放慢了语速,小心翼翼,却很有耐心。“我想将那个狗杂种绳之以法。”托尼注意到,他说这话时显得有些激动。“我打算把他带到我的拘留营。我想让你也去。”

“我去做什么?”

“来吧。请相信我,来吧。”

“然后呢?我是说,你是怎么计划的?”

鲍比·安德斯稍微思考了一下,好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某件特殊的事情。“我之前问过你。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将那个狗杂种绳之以法。”

“好的。”

“那你告诉我怎么做。你来做主。”

“你什么意思?”

“他应该得到什么下场?5年监禁,然后释放,嗯?”

托尼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于是没有吭声。

“比这个还要严重,呵?”托尼脑子里晕晕的,觉得这些猜测真烦人。“我希望你不属于那些畏惧死刑的人。”

“不,我不是。”托尼惊呆了:安德斯是不是在问自己要不要杀死雷伊呢?他又问了一次,声音断断续续,“你打算怎样处置他?”

鲍比·安德斯冲着他诡秘一笑,似乎是在试探他。紧接着大笑起来。他说:“不要紧张。”之后,他开始说话,又突然住嘴,过了一会儿再次轻声地说:“我想带他去我管辖的拘留营,把他在那里关押一段时间。我想好好揍他一通。对他粗暴一点儿,让他也受受罪。看他会怎样。你觉得如何?”

托尼可以想象自己多么赞成这个做法。他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粒闪亮的尘埃。

“这是你的案子。我想让你亲眼见见。你还可以帮点儿忙。”

听他这么说,托尼·海斯廷斯宽慰了许多,或者说真正让他放心的是安德斯那种安慰的语气。他心中出现了几个疑问,其中两三个很清晰,其他的则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他看到了安德斯目光中的不耐烦,就像是对死亡或者世界末日的恐惧。

他说:“你要是能逼他认罪,那最好了。”

鲍比·安德斯又大笑起来。

苏珊·莫罗注意到,在措辞委婉的较量中,新问题又产生了,除非大家是想转移话题。她怀疑那就是如此:鲍比·安德斯滥用私刑,无法无天。托尼·海斯廷斯遇见了约翰·韦恩[1]。由于剩下了最多不到五章,失望的风险达到极致。

同时,苏珊喜欢读对话,印刷将瞬间的词定格在纸上,就像高速路上压扁的小动物紧贴着地面一样。所以,你可以回过头来仔细思考某些貌似不合逻辑的推论。正如你可以想明白为什么鲍比·安德斯会不着边际地说,这地方臭气熏天。在所有这些想象出的宾夕法尼亚和俄亥俄背后,隐藏着作者爱德华的自我。托尼·海斯廷斯、雷伊·马库斯、鲍比·安德斯、路易斯·吉尔曼,以及劳拉和海伦,在苏珊看来,这些人或多或少与她有些关系,都是爱德华的自我投射在屏幕上的画像。25年前,她把爱德华笨拙而粗暴的自我从她的生活中驱逐。如今,它微妙地吸收她的自我,将其转换成爱德华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