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6/9页)

“你最好是搬走,”他说。“我们给你在较远的市南区找个地方,这样跟你联系起来方便些……”

“可是我没有钱,再说,她是完全信得过的。”

“钱我们会解决,”他摆了摆手说。“你必须此刻就理解,我们的工作多半是对抗性的。所以,我们的纪律要求我们不能跟任何人谈论内情,而且要避免任何可能在无意中泄漏情况的场合。因此,你得把你过去的一切撇在一边。你有亲属吗?”

“有。”

“你跟他们有联系吗?”

“当然有。我经常写信回去,”我说道,对他问话的方式渐渐感到讨厌。他的话音早已变得冷漠和盘问式的了。

“那你最好暂时不跟他们通信,”他说。“你无论如何会忙得不可开交的。这里。”他一手伸进背心口袋摸索着什么,接着,霍地站起身来。“什么事?”有人问道。

“没什么,对不起,”说罢,蹒跚走到门口招手示意。不一会,我便看见那女人出现在门口。

“埃玛,我给你的那张纸条,交给这位新来的兄弟吧,”她跨进屋子关上门的当儿,他这么说。

“哦,是你呀,”她意味深长地微笑着说。

我瞧着她一手伸进塔夫绸主妇长裙的怀里,掏出一只白信封。

“这是你的新身份,”杰克兄弟说道。“拆开看看吧。”

我发现里面的一张纸片上写着一个名字。

“这是你的新名字,”杰克兄弟说道。“从这一刻起,你就开始以这个名字来考虑你的一切吧。把它记熟,以后就是在深更半夜来敲门叫你,你也要应声不误。凭这个名字,你很快就会闻名全国。别的名字你可不能应声,明白吗?”

“我争取做到,”我说道。

“别忘了安顿他的住所,”那高个儿说道。

“不会忘的,”杰克兄弟皱了皱眉头说。“埃玛,请拿些款子来。”

“多少,杰克?”她说。

他向我转过身。“你欠了很多房租吗?”

“可多着呢,”我说。

“给足三百,埃玛,”他说道。

他见我听到这笔数目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便说道:“没关系。这笔钱你可以付清债务,再给自己买些衣服。明天早晨打电话给我,那时我一定会选好你的住所的。在开始阶段,你的工资是每周六十美元。”

每周六十美元!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这当儿,那女人已穿过屋子,走向书桌,拿了钱又走回来搁在我手里。

“你最好放得稳妥些,”她豪爽地说。

“好吧,兄弟们,我看就这样吧,”他说。“埃玛,喝一杯,怎么样?”

“当然,当然,”说着,她走向橱柜,拿出一只酒瓶和一套玻璃杯,接着往每个杯子里斟上小半杯子清澈的液体。

“请喝吧,兄弟们,”她说道。

杰克兄弟端起一杯,举向鼻边,深深吸了口气。“为兄弟会……为历史,为变革而干杯,”他说着同我碰了碰杯。

“为历史而干杯,”我们齐声说。

酒火辣辣的,不由使我低下了头,借以掩饰眼里迸出的泪水。

“哎呀!”有个人心满意足地说道。

“快来吧,”埃玛说。“我们跟大伙儿一起热闹一下吧。”

“现在去娱乐一下,”杰克兄弟说。“可要记住你的新身份呵。”

我想思考一下,但他们不给我时间,一个劲地把我推进了大屋子,并当即用我的新名字将我向大家作了介绍。人人面露笑容,好像都渴望同我见见面,仿佛他们全知道我行将担任的角色似的。大家一个个热情地同我紧紧握手。

“兄弟,你对于妇女权利的现状有什么看法?”一个相貌平常、头戴一顶宽大的黑丝绒圆顶便帽的妇女问道。可是,我还没有开口回答,杰克兄弟就已把我向前推到了一群男人中间,其中有个人似乎对驱逐事件洞悉一切。近旁有一群人围着钢琴在唱着民歌,嗓音洪亮,但并不优美。我们从一群人走向另一群人。杰克兄弟很有权威,大家总是对他彬彬有礼。我心里思忖,他准是个很有能耐的人,决不是大老粗。让布克·T.华盛顿的那一套见鬼去吧。工作我会做,但是,我还是我,不是别的什么人——不管我是何等样人,我决心以奠基人为榜样去处世立业。他们可能以为我在跟着布克·T.华盛顿亦步亦趋呢;那就听他们的便。反正我自己的想法一定秘而不宣。再则,记得我发表演说的那一回,心里实在着了慌,这个事实我非得掩盖一下不可。忽然间,我心里感到乐滋滋的,差点儿失声大笑起来。今后,我得迎头赶上,学会历史科学这个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