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2/4页)

人们有时会问我,我们能做什么“解决”我们这群人的问题。我知道他们想听到这样的答案:一项神奇的公共政策或一个创新的政府计划。但是这些家庭、信仰和文化的问题不像魔方那样可以拼好,我也不认为会存在一般意义上的解决方案。我一个在白宫工作过的好朋友十分关心工人阶级的困境,他有一次告诉我:“看待这个问题最好的方式也许是承认你可能无法解决这些难题。这些问题总会存在。但是也许你可以从点滴做起,帮助边缘人群。”

我受过很多滴水之恩。回顾过去,跃入眼帘的是诸多变量如何恰到好处地一环扣一环,为我创造机遇。其中有外祖父母一直以来的关爱,即使在母亲和继父为了离开他们而搬得远远的时候。虽然“父亲们”像走马灯似的来了又走,我周围一直不缺善良、富有爱心的人。母亲虽然有错,但她教我终生保持对教育和学习的热爱。我姐姐一直在保护我,即使后来我长得比她高。丹叔和莉姨在我怯于启齿的时候欢迎我进他们家。很久以前,他们对我来说是幸福快乐婚姻的第一个鲜活的典范,他们是我的老师,我的远亲,我的朋友。

如果少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很可能就完了。跟那些克服了人生逆境的人一样,我也对帮助过我的人不胜感激。简·雷克斯(Jane Rex)在阿巴拉契亚州立大学转校生办公室工作。跟我一样,她成长在工人阶级家庭,是家里第一个上大学的孩子。她也结婚近40年了,养出了3个好孩子。要是问她是什么影响了她的人生,她会说是稳定的家庭给她力量,教她掌握自己的命运。然后她会告诉你,见足够的世面可以让人胸怀大志,“我认为你周围必须有好榜样。我一个很好的朋友的父亲是银行行长,通过和他们的接触,我看到了不同的东西。我认识到另一种生活,这让我形成了远大的理想。”

我一直非常喜欢盖尔表姐,她是布兰顿家的外孙辈。盖尔的生活代表了美国梦的实现:一座美丽的寓所,3个很棒的孩子,一段幸福的婚姻,一身高尚谦恭的风度。除了布兰顿阿嬷在我们小辈眼里是宛如神一样的存在之外,我还没听说有谁被称为“世界上最好的人”。而盖尔名副其实。

盖尔现在过着童话般美好的生活,我曾认为这是因为她的家庭非常美好。怎么会有人那么好呢,我想,尤其是那些遭受过真正的逆境的人。但盖尔是布兰顿家的,骨子里是个乡下人,我早该明白没有一个乡下人的成长过程中不会遭遇几次重大挫折。她的家庭生活的确给她带来一些负担。她11岁的时候父亲离家出走,17岁的时候高中毕业准备上迈阿密大学,但是遇到了难题:“母亲说我不能上大学,除非我和男朋友分手。于是在高中毕业那天我搬了出去,到了8月,我就怀孕了。”

她的生活几乎立刻天翻地覆。她宣布她的黑人小孩要加入这个家族的时候,家人种族歧视的情绪爆发了。他们争吵不断,有一天盖尔发现自己没有家了。“我和亲人失去了联系,”盖尔告诉我,“母亲说她再也不想听到我的名字。”

她当时那么小,又没有家人的支持,所以不出意外她的婚姻很快终结了。但盖尔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复杂:她不只是失去了家人,还担负了照顾小女儿的重任。“我的生活完全改变了,我的身份变成了母亲。我可能会变成嬉皮士,但我有自己的原则——不吸毒,不酗酒,不会让福利机构因为我的堕落而把孩子带走。”

所以当时盖尔是这样的:未成年单亲母亲,无家可归,无依无靠。很多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崩溃,但坚忍的乡下人会挺过去。“父亲不在身边,”盖尔回忆道,“很多年都不在,我也不跟母亲说话。但我记得他们教给我的一个道理——有志者事竟成。我想要我的孩子,我想要重新开始。最后我真的做到了。”她在当地一家电话公司找了一份工作,一路向上,甚至回去读了大学。她再婚之时已经如日中天了。她和第二任丈夫阿伦(Allan)那童话般美满的婚姻只不过是锦上添花。

盖尔的事迹在我成长过程中时常有所回响。年少的时候听到这些故事,觉得他们太惨了,有时候是他们自己造成的而有时候不是。他们四处碰壁,许多人不得不屈从:坏则沦为罪犯或早早死去,好则家庭不和或只能依赖社会救济。但也有一些人挺过来了,比如简·雷克斯,挨过阿嬷去世之痛成长起来的琳赛,离开家暴丈夫重新站起来的莉姨。他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从痛苦经历中受益。他们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家人,然后他们从朋友、亲戚或职业导师身上学到事在人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