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向斯特拉文斯基 即兴致意 往日的呼唤(第11/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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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DARIUSMILHAND(1892-1974),法国作曲家,六人团成员。

②FRANCISPONLENC(1899-1963)法国作曲家,六人团成员。

列举描写幸福的伟大作品时,我不能忘记的是爵士音乐。整个爵士乐保留节目表是数目相当有限的旋律不同的变奏曲。所以在整个爵士乐中,人们可以窥见那么一种微笑,它潜在原始的旋律和它的制作之间。与斯特拉文斯基一样,爵士乐的大师喜爱游戏式改编的艺术。他们不仅仅以古老的黑人歌曲来编成他们自己的乐本,而且取之于巴赫、莫扎特和肖邦;艾林顿(ELLINGTON)①创作过柴可夫斯基和格里格的改编曲,为了他的《乌韦斯套曲)(UWIS),他作了一首乡村波尔卡的改编本,这支曲从其精神上,让人想起《彼德鲁什卡》,微笑不仅仅以看不见的方式存在于艾林顿和他的格里格《肖像》的空间,而且它完全明显地显现在过去的迪克西兰爵士乐(DIX-IELAND)②音乐家的脸上;当到了他的独奏的时候(它从来在部分上都是即兴的,也就是说他从来都给人意外),音乐家先奏一段,然后把自己的位子让给另一个音乐家,自己则沉入倾听的快乐(享受其他意外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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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EDWARDKENNEDYELLINGTON(WASHINGTON1899-NEWYORK1974),美国爵士乐钢琴家、作曲家、指挥家,爵士乐配器艺术家。

②DIXIELAND,指在美国南部诞生的早期白人爵士乐。

在爵士音乐会上,人们鼓掌。鼓掌意味着:我认真地听了你,现在我告诉你我对你的评价。所谓的摇滚音乐改变了这种情况。重要的事实:在摇滚音乐会,人们不鼓掌。鼓掌让人看出演奏者与听者之间的批评的距离差不多会是亵渎圣物;在这里人们存在不是为了判断和欣赏,而是为了投入音乐,为了和音乐家一起叫喊,为了和他们融在一起;在这里,人们寻找的是认同,而不是快乐,是宣泄,而不是幸福;在这里,人们兴奋,节奏十分强烈和有规律,旋律主题短,不断地重复,没有活跃的对比,一切都是FORTISSIMO(强劲),歌曲更喜欢的是尖的音区,与叫喊相似。在这里,人们不再在一个小小的舞厅里,任音乐把一对对人关闭在他们的亲密之中;在这里,人们在大庭广众中,在体育馆里,一个紧挨一个,而且如果在夜总会里跳舞,便没有了两人一对,每个人自己做自己的动作,既是单独的,也是和所有人的。音乐把所有的个人变成一个集合的群体;我们的时代想看到自己与自己的所在有所不同(当然这与所有的时代所想要的一样);但是在这里讲个人主义和享乐主义只不过是时代在自我欺骗。

令人发指的恶之美

阿多尔诺令我气愤的,是他的短路的方法,用一种可怕的简易法把艺术作品与某些原因、某些结果或某些政治的(社会学的)意义联系起来;所有十分细微的思考(阿多尔诺的音乐学知识是值得欣赏的)都因此导致了一些极为贫乏的结论。事实上,由于一个时代的政治倾向总是被缩减为仅仅两个对立的倾向,人们最终注定把一部艺术品分类为或属于进步方面或属于反动方面;又因为反动即是邪恶,宗教审判所便可开始它的审判。

《春之祭》:一出芭蕾舞剧,结尾是一个少女的牺牲,她要为春天的再生而死。阿多尔诺:斯特拉文斯基站在野蛮的一边,“他的音乐并不与牺牲者认同,而是与破坏性的决策机构相认同”(我想:为什么要用“认同”这个动词?阿多尔诺怎么能知道斯特拉文斯基“认同”与否?为什么不说“描绘”、“绘制一幅肖像”、“形象表现”、“重现”?回答:因为只有与恶认同是有罪的,并可以使一场审判合法化)。

从来我都深深地激烈地憎恨那些想在一件艺术品中找到一种态度(政治的、哲学的、宗教的,等等)的人们,他们不是去从中寻找一种认识的意图,去理解,去捉住现实中的这个或那个外观。音乐,在斯特拉文斯基以前,从未善于把一种伟大的形式赋予野蛮的仪式。人们过去不会音乐式地去想象它们。这就是说:人们过去不会想象野蛮的美。没有它的美,这个野蛮仍会是不可理解的(我要强调:为了彻底地认识这种或那种现象,应当理解它的美,真实的或潜在的)。说一个血淋淋的仪式具有一种美,这便是丑闻,无法忍受,无法接受。然而,不理解这个丑闻,不去走到这丑闻的尽头,对于人我们便理解不了什么。斯特拉文斯基给野蛮的仪式赋予一种强烈的具有说服力的音乐形式,但它不说谎;让我们来听《祭》的最后一段,牺牲的舞蹈:恐怖没有被变换掉。它就在那里。它仅仅是被表现吗?它没有被揭露吗?但是如果它被揭露,也就是说被剥夺了它的美,在它的丑陋中被表现,那就成了一种作弊,一种简单化,一种“宣传”。正因为它是美的,所以杀害少女才如此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