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8/10页)
哥伦比亚队守卫区新生助理教练麦奎德正站在那帮高声尖叫着散开的人群中(他们中有些人倒在了地上),他事后对我说,他一生中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阻截。“你怎么不再疯狂防守啦?”当时没人受伤,这就是那种阻截的恐怖所在。那位可怜的圣约翰带球进攻队员以为上帝本人把他卷进了天堂呢!听我说,这就是速度和潇洒。
“好样的,杰克,”队友们高声喊叫,他们开始喜欢我了。我们全力以赴,让那些偏袒的球迷们见鬼去吧。比弗·昆兰一个快速直线把球传到在球门区等待的雷·德卢西亚手中,我们六比零获胜。比赛的剩余时间,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彻底击垮圣约翰球队,把他们打回老家去。这是纽约城这个赛季最大的冷门。我们事实上成了神话,也就是说,成了纽约城预备学校橄榄球比赛非官方的冠军,多大的丑闻!那天晚上,《世界电讯报》刊登了一条大新闻,说霍勒斯·曼队如何作弊,从新泽西、布朗克斯、宾州、马萨诸塞州借来彪形大汉充当“冒名顶替运动员”,这样做不符合教规。但是我们中没有一个是“彪形大汉”。除德卢西亚外,相对来说,我们全都是小个子。记者们在淋浴房观察我们,全都连连摇头。到底是谁打败了圣约翰队?
怎么,当然是圣约翰·杜洛兹和那帮男生!这听起来也许有点可笑,但这是我参加高中球队第二次打败圣约翰预备学校,要知道,预备学校建制高于高中。另外那一次,我在《玛吉·卡西迪》一书中写过,是一场我跑第一棒,乔·梅利斯第二棒,米基·马圭尔第三棒,约翰尼·卡扎拉基斯负责最后一棒的接力赛,那次在波士顿花园的比赛,我们居然击败了圣约翰预备学校的接力赛运动队,那是另一次让人难以置信的冷门(两次比赛中,我都没起太大作用,只是正好赶上与宿敌圣约翰队对阵)。
撇开插科打诨,那场球赛之后,每个人都害怕我们。
一〇
阵亡将士纪念日那天,举行下一场比赛。我爸埃米尔·杜洛兹从洛厄尔一路南下专程前来长岛看我与“花园城”队比赛,同时也来看看我学业进展如何,看看布鲁克林寄居处的情况如何,观看几出表演,吃几块纽约的牛排,带我外出去城里转转,当然主要是他自己乐一乐。很自然,我想在老爸面前炫耀一下。老爸是个有趣的人,过去常把更衣室当作洛厄尔地区早先推广摔跤和拳击的地方,我们在更衣的时候,他待在我们旁边,跟我们开玩笑,教练们一点儿也不在意:我父亲在场,队员们都被逗乐了。“那个怪家伙杜洛兹有个挺棒的父亲。”他们自己的父亲没有一个敢踏进更衣室。我们走出更衣室,上场对阵可怜的花园城队;如果要问赛事如何,那么可以这样说,我们有点伤害了他们。比如,有一次,我倒地阻截,掩护比弗·昆兰,我从地上抬起头,看见昆兰低着头,两只大脚奋力推进了二十码,到了球门线,把对方队员撞得稀里哗啦倒向四方。几个来回之后,我在父亲面前露了一手,再次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花园城队有个可怜的男生在他左边锋位置处轻松地来回移动,跟从前的哈尔马洛一模一样,不过这次是个陌生人,我故伎重演,猫着身子,全速推进,掩护阻截,用不犯规的干净动作正面扑向他的双膝,撞得他往后倒退十英尺,被人用担架抬出了赛场。
从这时起,我开始讨厌橄榄球和战争。也讨厌炫耀。但是比赛结束后(霍勒斯·曼二十七分,花园城零分),我们在淋浴的时候,父亲眉开眼笑,高兴极了:“走,杰克,我的儿子,今晚我们出去到城里乐一乐!”于是我们去了谢里登广场的杰克·德莱尼牛排餐馆,此时我自己几乎不知道我命中注定在未来比较郁闷但比较温馨的岁月里,要在格林尼治村的这个广场上度过那么长的时间。
啊,今晚是受难节 [33] 之夜,我要写我想写的东西。
一一
可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正在以实际行动弥补父亲所受到的屈辱,因为他被开除是由于我一直不想(一直不想?),让我们说白了吧,一直不想上耶稣会学校。我不仅想去纽约城上哥伦比亚大学,以便好好了解这个城市,而不是去,嗯,南本德,或者波士顿,或者北卡的达勒姆 [34] ,而且我不喜欢穿黑袍的教授们教我如何思考,最后成为……嗯,我不知道从哪里得来这种想法:耶稣会会士不可信赖;可是这些年来,我一直在阅读历史上有关这方面的知识,唯一令人疑惑不解的是,咳,你看,现在我是世界上最糟糕的秘密耶稣会会士之一,我做的一切,我写的一切,都基于某种信仰的改变,你就仔细看一看吧。今晚我对自己说:“我持这种立场,耶稣会会士没理由生我的气,非耶稣会会士也能叹息和安息。”个人的信仰由他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