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批评家的回答 (1966)(第2/10页)

记得我和她……”而丹尼尔斯的译文更简陋:“有一位姑娘,当你想起……”我把他们共有的错误用区别于正文的字体表示。问题不在这个译本比那个译本好(坦率地说,两个译本都不足取),而是两者都稀里糊涂地用错了人称,好像所有的意译者都是一个乐队的成员。

尽管人们对直译抱有偏见,我在发现我那相当枯燥、沉闷的工作所引发的强烈情绪时还是不无惊讶。雇用的书评作者匆忙地为正统的苏联传声筒辩护,这些传声筒是我一再谴责,而那些雇用文人从未听说过的。在纽约,有个多少也算是背井离乡的俄国人固执己见,说我的评注只是一些模糊不清的琐事的汇编,而且,他还记得几年前就在高尔基家中听他的高中老师阿塔莫诺夫说起过。

“娘娘腔”一词我用过几次,如今它经常受到指责,因为有几乎成为一个日常用语的危险,就像“性感少女”一样。我的一个最为愤怒和口齿不清的攻击者似乎是别林斯基(生于1811年)的好朋友,也是所有我“迫害”的意译者的好朋友。我想,这种愤怒是可以原谅和高尚的,但要我去回应这种愤怒则没有意义。我也将无视某些闹剧——如《新共和》(1965年4月3日)的一篇小文章,它在开头写道,“检察官纳博科夫重访奥涅金事件犯罪现场”,他感到恼怒,因为编辑多半不学无术。一位书评家在《新杂志》(Novyy Zhurnal,第77期)上写道:莫里斯·弗里德伯格先生——恐怕有人会指控我捏造了这个名字——使用了一种极其滑稽和糟糕的俄语(kak izvestno dlya lyubogo studenta,如每个学生都知道的)来介绍这一有趣的看法:文本的忠实是不必要的,因为“(普希金)作品的题材并不很重要”。他还抱怨我对普希金之类的作家,如莫扎列夫斯基、托马舍夫斯基、邦迪、谢戈廖夫及戈夫曼不置一词,他这么说只表明他不仅没有读过我的评注,甚至也没有查过索引;最重要的是,他把我和阿恩特教授搞混了,弗里德伯格先生把阿恩特先生有关他的读者“不是专家,而是学生”这一论断安到我的头上了。还有一个更不走运的绅士(见《洛杉矶时报》),他被我评注的傲慢与偏见所激怒,以致几乎因愤怒而窒息,他给文章起了个耸人听闻的题目“纳博科夫作为翻译家的失败”之后并无下文,并没有论及译文本身。在更严肃的文章中,有一篇长文刊登在1964年6月28日的《纽约时报书评》上,作者是欧内斯特·西蒙斯,他热心地纠正了第1章25节第5行诗句中他认为的一处印刷错误。他认为“Chadaev”应该是“Chaadaev”,但在我对那段文字的注解中,他应该看到“Chadaev”是那名字的三种形式之一,在那一行中也是普希金自己的拼法,作者对这一行没有多加注意。

显然我不可能讨论所有善意的书评。我将只涉及其中一部分,以感谢有益的提议和指正。我要感谢约翰·贝利(《观察家》,1964年11月29日),他使我注意到他所说的——太亲切了——评注中“唯一的差错”:“Auf allen Gipfeln”(有关歌德的诗歌)应改为“Ueber allen Gipfeln”(我至少可以再加一例:第2章35节第8行的注解有明显的错误,应该无情地删去)。安东尼·伯吉斯在《交锋》发文,意外和断然地取消了我对菲茨杰拉德的喜爱,他证明“醒来!黑夜中早晨已然来临……”一句中,“风趣的形而上宣教士”的实际隐喻是错误的。约翰·韦恩(《听众》,1965年4月29日)在一种纯粹的风格方面使我立刻为我的一个“受害者”感到遗憾,收敛笑声:“顺便说一下,在(讨论韵律)这部分,阿瑟·休·克拉夫被形容为一个打油诗人,其效果就像是看一个无辜的旁观者突然被房顶上掉下的雪砸倒……”托马斯·肖(《俄国评论》,1965年4月)认为,我应该在普希金毕业后将他提升到十等文官(“学院文书”),而不是把他搁在官梯的第十四阶上;但我在书中找不到他所说的印错的有关杰尔查文的日期;我也强烈反对他把我尊敬的詹姆斯·乔伊斯,与那些被我“打入冷宫”并加以谴责的作家并列(肖先生显然误解了我的意思,把我对乔伊斯人物的看法运用到他的读者身上了)。最后是《泰晤士文学增刊》(1965年1月28日)上的一位不知姓名的书评作者,他说我在评注中并没有具体讨论普希金的艺术,这话完全正确;他提出了许多诱人的建议,这些建议和其他两位书评作者及一些记者的建议将会收入评注本第5卷,或至少出一卷漂亮的纪念专集。当他说“细看每一行也没有发现译文中有什么粗心犯下的错误”时,这个书评作者也真是太仁慈了。至少有两处:第4章43节第2行,“but”(但)应该删掉;第5章11节第3行,“lawn”(草地)应为“plain”(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