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妹妹(第6/8页)

据弥生说,纯一边在人才派遣公司做行政,一边还做着零工。

“肯定是纯在铺张浪费吧,她从前就是动不动就要买东西。”弥生带着责备的腔调说。

“没这种事儿。姐姐太喜欢说笑了。”纯笑道。白色丰盈的脖子上戴着一串白蝶贝组成的四叶草项链。

试吃会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到了甜点这个环节。

从小型餐前点心开始,到芝麻菜沙拉,到最后的螃蟹汤、烧比目鱼、短角牛排等,在不经意间就轻松展示自己个性的法式料理。参加婚宴的人预定有八十人。这是一份能保证满足其最大公约数的菜单。饭后甜点可以从两种类型中选择:熔岩巧克力或者水果蛋挞。

“啊,我一个都不想吃。松尾,我们各交换一半吧。”

纯撒娇说道。松尾犹豫片刻该怎么切才好,接着把自己餐盘里的熔岩巧克力蛋糕切了一刀,中间就流出浓郁的巧克力酱来。“这是什么?都化了。”松尾慌张起来。“这东西,就是这样的。”纯笑道。用食指把松尾黏在手上的巧克力酱抹掉放进自己嘴里,腼腆地笑着瞟了一眼藤代。

“尽做些幼稚的事情。”弥生眉宇间挤出皱纹。

“真是的,对不起。”

松尾两手各持刀叉,低下了头。一旁的纯也做出同样的动作。

藤代继续喝杯子里剩下的红酒。露天座位上,两个黑人男子和白人女子还在边拍手边笑。这姿态像极了舞台剧。

“对了,说起来……”突然,纯看着弥生的脸,“姐姐,你打算要小孩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我是在想既然你们要结婚了,可能也在考虑这方面的事情吧。”

“这些事情还没考虑呢。你呢?”

弥生回望纯的眼睛。两双淡茶色的瞳孔对视着。

“姐姐,你明明对我的事情不感兴趣嘛!”

她的声音虽然在笑,但是脸上却没有表情。

“可是,你不是已经结婚三年了吗?”

弥生淡定地继续说。

“真是烦人啊。不要提这些了嘛。”

纯的表情不变,看向藤代。

藤代赶紧说:“弥生,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这个熔岩巧克力蛋糕很好吃哟。这个水果蛋挞也可以弄点儿来试试。”

“纯,你之前不是说想赶快要孩子吗?”

弥生还是不停口。她把水果蛋挞切成两半,盛到藤代的盘里。

“松尾现在工作上正处在关键时期,而且,如果生活上没点儿闲余的话,也不好生小孩吧。”

纯沉默一阵后,看看松尾小声说道。在纯的催促下,松尾也微微地点点头。

好像是为了缓解现场的气氛,婚礼策划师端来了咖啡。微苦的香味在四人之间飘荡。露天座位上白人女性的笑声更大了,听起来简直像野生动物的嚎叫。

藤代吃了一口水果蛋挞,心想这太甜了,点心可能得考虑别的选项。藤代看看斜对面的松尾。

松尾的眼睛一直盯着盘子上那缓慢流淌开去的巧克力酱一动不动。

结婚三年了,现在纯还是用姓称呼丈夫。

吃完一套下酒菜后,寿司拼盘端了上来。

纯虽然说自己不善喝酒,但还是喝了很多。这已经是第五杯宫城日本酒了。藤代的视野开始缓慢摇晃。

周日的夜晚,藤代和纯肩并肩坐在吧台上。藤代身旁喝得有点红润的纯,用手抓起蘸了酱油的红肉寿司。她的指甲被涂成了淡淡的粉红色。“好吃!”

纯自言自语,藤代侧眼看着她闭着眼睛尽情享用美食的样子。她穿着能够明显看出胸部线条的白色针织衫,米色的短裙下可以窥见带有肉感的大腿。肌肤白皙得仿佛可以看到青筋。

前几日的试吃会上,她没有穿这样能够突显身体线条的衣服,今天却非常明显地穿了可以强调身材的一身。细小的左手小指上,戴着镶嵌了一圈钻石的戒指,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颜色有些暗淡。银色的手表是爱马仕的,漆皮高跟鞋是克里斯提·鲁布托的。

藤代想起松尾的模样:皱巴巴的灰色夹克配穷酸的衬衫,从三年前开始就一成不变的银色眼镜。眼镜的镜片总是朦朦胧胧。怎么看,都不像是跟纯般配的老公。

前几日,纯说她没法儿不打零工。生活上没有闲余,所以不敢生孩子。可是,她的衣服、妆容、配饰,这些全部都价格不菲。看起来并不像是以她自己是否喜欢为标准,而是以男人是否需求为标准而挑选出来的高端商品。光亮的长发,今天还整齐地盘了起来。白皙的脖子散发出轻微的香味,是茉莉花的甜甜的味道。藤代感到身体内部缓慢地涌起一种难以抗拒的渴望。

“纯好像有事找你商量。”

试吃会的那天夜里,弥生对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节目的藤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