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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想我应该告诉你,肉体快感和道德责任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我想起了莉莉在床上对我说过的话,决定要给自己保留一个小小的秘密。那一夜风流比预先策划好的一课更加复杂,更加难以捉摸。至少可以说,那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个教训。她的母亲接着说:“尼古拉斯,如果有人想复制主宰一切的神秘意志,哪怕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他都必须超越人们为遏制这些意志而发明的某些规范。这并不是说,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应该把这些规范撇在一边。绝非如此。它们是必不可少的虚构。但是在上帝的游戏中,我们有一个前提出发点,即在现实中一切都是虚构,因而任何虚构都是不必要的。”说到这里她笑了,“我挡不住诱惑,越陷越深,已经超出了我的本意。”
我对她微微一笑。“但是我未曾注意到这一切都是怎样开始的,为什么你会在实际中挑中我这个人。”
“生活的基本法则是偶然。莫里斯告诉我,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如果一个人对原子物理钻研得足够深透,他所面对的情形就是纯偶然。当然我们都共有一个错觉,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但是明年你会对机会稍作调整?”
“不会有什么调整。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如果我当时把艾莉森带到岛上去,情况又会是怎样呢?在某个时候有人向我提出过这个建议。”
“有一点是肯定的。莫里斯马上就会看出,他这个人在情感上是诚实的,不需要进行测试。”
我垂下眼睛:“她是否知道……”
“她明白我们在干什么。细节……不知道。”
“她立刻就表示同意吗?”
“我知道她最后是同意了,至少是同意假装自杀,而且一定要保证让你很快就能发现这是假的。”
我停顿了一下。
“你有没有告诉她我想见她?”
“她知道我对这件事的看法。”
“我不值得她再想念,哪怕是一秒钟。”
“只有当你这样说的时候才是如此。”
我用吃蛋糕的叉子循着桌布上的图案比画着,决意做出一副防意如城、并不信服的样子。
“最初那一年你是怎么啦?”
“当时只是想帮助康奇斯度过以后的岁月。”她静默了一刻,然后接着说:“我想告诉你的是,一切都是在一个周末开始的,更准确地说,是在负罪感中开始的一夜长谈。我叔父死后,比尔和我变得比较富有了。用今天的话说,我们当时的经历是痛苦而难忘的。我们正在和莫里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实现了一些跨越,填平了一些鸿沟。在我想象中——难道你就不是这样想象的吗?——一切新发现都是这样发生的,很突然,但很彻底。从此以后你就有责任把它们探索到极限。”
“还有它们的受害者呢?”
“尼古拉斯,我们的成功从来就不确定。你闯入了我们的秘密。现在你就像一种放射性物质。我们希望让你保持稳定。但我们没有把握。”她的眼睛盯着地面,“有人……和你所处的地位差不多……曾告诉我,说我像一口池塘。他想往我这池塘里扔一块石头。在这种情况下,我表面上可能依然镇静,但内心未必如此。”
“我认为你在处理此类事情时表现出高度智慧。”
“你过奖了。”她低下了头,随后她说,“下个星期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每年秋天孩子们不在的时候都是如此。我不会躲起来,而是去做每年九月做的事情。”
“你会跟……他在一起吗?”
“是的。”
空气中滞留着某种古怪的类似歉意的气氛,仿佛她知道我所感觉到的莫名嫉妒的痛苦,而且不能否认我的痛苦是有道理的,不能否认我所怀疑的各种关系和共同的经历都是存在的。
她看了看手表。“天啊,实在很抱歉。可冈希尔德和本吉会在国王十字火车站等我的。那些可爱的蛋糕……”
蛋糕色彩丰富、光辉夺目,但却令人讨厌,我们压根儿就没碰过。
“我想我们花钱买的就是这份买而不吃的乐趣。”
她做个鬼脸表示同意,我向侍者招手要账单。在我们等候的时候,她对我说:“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那就是过去三年中莫里斯有过两次严重的心肌梗死。因此也许不会有……明年。”
“是的,他告诉过我了。”
“而你却不相信他?”
“不信。”
“你相信我吗?”
我拐弯抹角地回答:“你所说的一切都不能让我相信,如果他死了,就不会再来一年。”
她摘下手套:“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冲着她微笑。她自己也笑了。
她几乎要说话,但又选择了静默。我想起了我不得不用在莉莉身上的那句话:离开了角色。她母亲的眼睛,透过它们仿佛看到莉莉的眼睛。迷宫。天赐特权,拒绝特权。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