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分 圈大_1968年夏末(第18/30页)

“我开车送你。”布朗说。

“不,”她说,“会被别人看见的。”

“我到离宿舍两个街区的地方放你下车。”

“不用了。”

“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到你?”

“唔,说到这个。下次我想换个新花样。”她说。他的心脏一阵狂跳:还会有下一次!

“下次,”她说,“我要你掐住我的喉咙。”

布朗心中飞舞的蝴蝶消失了:“你说什么?”

“你不用真的掐死我。你可以把手放在那里假装要掐死我吗?”她说。

“假装?”

“要是你想用力些,也可以。”

“天哪!”他说,“我才不会掐你喉咙呢。”

她皱起眉头:“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什么问题?是你有什么问题吧?我没听错吧?掐你喉咙?这就太离谱了。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讨论过了。因为我没试过。”

“不,不是这样的。那是尝试照烧的理由。绝对不是我他妈的掐你喉咙的理由。”

“但我只有这一个理由。”

“假如你想要我这么做,那就必须解释清楚。”

这是他第一次反对她的意见,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担心她会耸耸肩转身就走。和绝大多数关系异常的夫妻一样,他们两人对这段关系的需要程度也是失衡的。不言而喻的冰冷事实是,她随时都可以离去,几乎不会有任何痛苦,而他则会被彻底摧毁,会陷入弃绝的泥潭。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情在他余生中再也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了。他再也不会遇到艾丽丝这样的女人,她离开后他只能返回他原本的人生,而她已经向他证明了那有多么乏味和贫瘠。

他给艾丽丝的答案,实际是对一夫一妻制和凡人必死之局限性的回应。

艾丽丝坐在那儿想了一会儿,他从未见过她像这样陷入沉思。她之所以显得那么自信,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清楚她想说什么,因此这段沉默显得非同寻常且不符合个性。她很快恢复了精神,从她永远戴着的太阳镜上望向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有些恼怒的长气。

“跟你说实话吧,”她说,“我对和男人正常做爱不是真的很感兴趣。我指的是普通的那些花样。大多数男人对待性爱就像在打弹子机,一次一次又一次拍打相同的手柄。非常无聊。”

“我没打过弹子机。”

“这不是重点。好吧,我换个比方:想象一下,所有人都在吃一个蛋糕。他们对你说,这个蛋糕有多么好吃。然后你试了一口,却发现难吃极了,还不如啃硬纸板。但你的朋友一个个都吃得兴高采烈。请问你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大概是失望吧。”

“还有恼火。尤其是他们还会对你说这不是蛋糕的错,说真正的问题在你身上。说你吃蛋糕的方式不对。我知道这个比喻很不恰当。”

“所以我是你找到的一块新蛋糕?”

“我只是想要感觉到一些什么。”

“你对你的朋友们提过我吗?”

“没。怎么可能?”

“我让你觉得丢人。你因为我感到羞耻。”

“听我说,在真实生活中,我是个反权威的无政府主义者。但我还有向往刺激的一面,想被一个警察粗暴侵犯。我能接受,不做好坏判断。但我不认为我那些朋友能够理解。”

“我们做的那些事情,”他说,“手铐,粗暴的动作。有用吗?”

她露出微笑,轻轻抚摩他的面颊,她第一次这么温柔地抚摩他:“你是个好人,查理·布朗。”

“别这么说,你知道我讨厌这种话。”

她亲吻他的头顶:“去打击犯罪吧。”

她感觉到他目送她离开。感觉着脖子和面颊上的瘀伤。一步一步走远,感觉到他留下的一大团冰冷黏液从身体里滑了出来。

6

校园里有个传闻,在最狂热的学生之间传播。这是一个秘密,支持战争的在校预备役军官训练团学员不知道,兄弟会那些四肢发达的男生不知道,初入社交场所、忙着挑选丈夫人选的富家小姐也不知情。只有最忠于事业、最诚挚的斗士才有资格听见:在特定的日子里,在迷宫般的行为科学大楼某间特定的教室,每次持续一个小时,战争正式结束了。

在这一个小时期间,在这间教室里,越南战争不复存在。艾伦·金斯堡,刚从东海岸来到这里的伟大诗人,他带领他们,每堂课都以相同的一句话开始:“战争正式结束了。”然后他们重复这句话,然后再重复,异口同声,许多个声音形成和声,这句话因此变得更加真实。金斯堡告诉他们,语言拥有力量,思想拥有力量,将念头释放进宇宙能够引发雪崩,促使念头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