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尼娜·法尼尼教皇治下发现的烧炭党人末次密会的详情(第9/10页)
一切嘈杂的声音早已停止。法尼娜是一脑子的忧郁思想。半夜的钟声响了不久以后,她相信听见轻轻的响声,像是一只蝙蝠在飞。她想走动,却昏倒在圣坛的栏杆上。就在这时,两个影子离她很近,站在一旁,她先前并没有听见他们来。原来是狱吏和米西芮里。米西芮里一身锁链,活像一个裹着襁褓的小孩。狱吏弄亮一盏手提灯,放在圣坛的栏杆上,靠近法尼娜,好让她清清楚楚看见他的囚犯。随后,他退到最底下,靠近门口。狱吏刚刚走开,法尼娜就扑了过去,搂住米西芮里的脖子,把他搂在怀里,她感觉到的只是他的冰凉的尖硬的锁链。她心想:谁给他这些锁链戴的?她吻她的情人,却得不到一点快感。紧跟着是一种更锐利的痛苦:他的接待十分冰冷,她有一时真以为米西芮里晓得了她的罪状。
他最后向她道:
“亲爱的朋友,我怜惜你爱我的感情;我有什么好处能够使你爱我,我找不出来。听我的话,让我们回到更符合基督精神的感情上来吧。让我们忘记从前使我们走上岔路的幻景吧。我不能归你所有。什么缘故我起义,结局经常不幸,说不定就是因为我经常处在罪不可逭的情形的缘故。其实只要凡事谨慎,也就行了。为什么在佛尔里不幸的夜晚,我不和我的朋友一道被捕呢?为什么在危险的时际,我不在我的岗位上?为什么我一不在就会产生最残忍的猜疑呢?因为在要求意大利自由之外,我另有一种激情。”
米西芮里的改变太出乎法尼娜的意料,她呆住了。他不算了不起的瘦,不过,模样却像三十岁的人。法尼娜把这种改变看成他在监狱受到恶劣待遇的结果。她哭着向他道:
“啊!狱吏再三答应他们会好好待你的。”
事实是,年轻烧炭党人濒近死亡,可能和要求意大利自由的激情协调的宗教原则,统统在他心里再现了。法尼娜逐渐看出,她的情人的惊人改变,完全是精神上的,一点不是身体受到恶劣待遇的结果。她以为她已经苦到不能再苦了,想不到还要苦上加苦。
米西芮里不言语。法尼娜哭得出不来气。他有点感动的样子,接下去道:
“我要是在人世爱什么东西的话,那就是你,法尼娜。不过,感谢上帝,我这一辈子如今只有一个目的:我不是死在监狱,就是想法子把自由给予意大利。”
又是一阵静默。法尼娜显然不能开口讲话:她试了试,无济于事。米西芮里讲下去:
“责任是残酷的,我的朋友。可是,完成责任,如果不经一点点苦,哪里又是英雄主义呢?答应我,你今后不再想法子看我了。”
锁链把他捆得十分紧。他尽可能挪动一下手腕,把手指头伸给法尼娜。
“你要是允许一个你亲爱的人劝告的话,你父亲要你嫁的有地位的人,你就听话嫁了他吧。你的不愉快的事不必告诉他。另一方面,永远不要想法子再看我了。让我们从今以后彼此成为陌生人吧。你给祖国捐献了一大笔款子,有一天它要是得到解放的话,一定要用国家财产偿还你这笔款子的。”
法尼娜五内俱裂了。彼耶特卢同她说话,只有提到“祖国”的时候,眼睛才亮了亮。
骄傲终于来援助年轻的郡主了,她带了一些金刚钻和小锉刀。她不回答米西芮里,拿它们送给了他。
他向她道:
“由于责任的缘故,我接受了,因为我必须想法子逃走。不过,我永远看不见你了,当着你新送的东西,我发誓。永别了,法尼娜!答应我永远不给我写信,永远不想法子看我。把我完全留给祖国吧。我对你就算死了,永别了!”
气疯了的法尼娜道:
“不,我要你知道,我在爱你的心情之下,做了些什么。”
于是,自从米西芮里离开圣·尼考洛别墅去见教皇大使自首以来她做的事,她一五一十讲给他听。说完这段话法尼娜道:
“这都算不了什么。为了爱你,我还干别的事来的。”
于是她告诉他,她出卖的事。
“啊!混账东西!”
彼耶特卢喊着,他气疯了,扑向她,想拿他的锁链打她。
不是狱吏一听喊叫就跑来的话,他打着她了。狱吏揪住米西芮里。
“拿去,混账东西,我什么也不要欠你的!”
米西芮里一边对法尼娜说着,一边尽锁链给他活动的可能,把锉子和金刚钻朝她扔过去,迅速走开了。
法尼娜失魂落魄地待着。她回到罗马。报纸上登出,她新近嫁了堂·里维欧·萨外里爵爷。
◎西拉(前136-前78),罗马共和国的独裁者,在他得势的末年(公元前七九)忽然宣布退位。退位的理由成了一个隐谜。本文所举的退位理由只是一种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