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15/29页)

“只在电梯里打过照面。”他说,“我们住在同一栋楼里。”

温蒂笑了笑,说:“你不会就是那位神秘的楼主吧?”

“不,”他对凯笑了笑说,“我们还不知道楼主是谁。最有可能的是那两个律师。”

论坛会所的顶棚是玻璃做的——架子是钢条搭的,铺满了灯泡,仿佛是H.G.威尔斯小说里驶出来的宇宙飞船——从那上面投射下来的灯光,由粉红色渐变成了紫色。桌子是紫红色和紫罗兰色的,上面摆着白金色的餐具,餐布是粉色和紫罗兰色相间的碎花布,上面还摆着粉色的高蜡烛。一支小型的四人爵士乐队正在演奏桑坦海姆[8]和波特[9]的作品。

皇冠出版社那桌的人们谈论着交通、城市逐渐衰败的基础设施、日本的投资策略、健康食品以及生前遗嘱等话题。

在吃完考尼什鸡肉后,诺曼说:“凯,跳个舞吧?”她跟着诺曼走进舞池,又对彼得笑了笑。他俩和其他人打了招呼,面对面,合着《让我们开始做吧》[10]的曲子跳起舞来。

“他的洞察力非常强。”诺曼说,“知识也挺渊博的。”

“可不是么。”她说。

“我希望他的情绪能比他父亲更稳定些。他父亲结了四次婚,娶的还都是女演员。我想……”

他俩跳着舞,身边挤满了跳舞的人。

“什么?”她问。

“其中一个摔死了。”诺曼说,“从他俩的两层公寓上摔下来死的。那个会不会是彼得的母亲?”

“是的。”她说,“西娅·马歇尔。”

“据说是从弧形大理石台阶上摔下来的。”

“据说?”她对彼得笑了笑,他们之间隔了几对跳舞的人,他越过琼那灰色的卷发朝她使了个眼色。

诺曼说:“哦,那时总有些流言蜚语——几年前来着,十二年前还是十三年前?事情发生时,那里正在举办派对。她带着行李箱,这就是为何她会失足掉下来的原因,她那时正要去赶飞机——回家过圣诞,时间就快来不及了。这是老亨德森事后说的。她是加拿大什么地方的人。好吧,人们看到其中一个行李箱掉到下面,撞到门闩上散开了,有人看到里面掉出了泳衣和夏天的衣服。”

“我们要不要换一下舞伴?”彼得问,琼在他们边上,靠在他手臂上笑。

“好啊,没问题。”诺曼说着,松开了她,搂过琼来。“这是一次非常公平的交换。”彼得把手滑向她的腰部,对她笑了笑。琼说:“我们今晚表现得不错吧?”然后就随着诺曼舞入了人群。

“泳衣和夏天的衣服是怎么回事?”彼得问,一边将她拉近,一边握起了她的手,合着音乐带着她转起了圈。她看着他——戴着黑色的领结,英俊极了,一双蓝色的眼睛正对着她笑。他说:“听起来,你们刚才在说这个。”

她说:“我不知道。刚刚我没仔细听。”

他抱紧她,脸贴着脸问她:“今晚谁该给谁按摩来着?”

他们合着《简单去爱》的乐曲在人群中舞着,钢架屋顶上的灯光从紫罗兰色转变成了紫红色。

9

她在工作之余一直在脑中勾勒着那些画面,那件事就发生在他们的公寓里,实在太可怕了,那时他极有可能目睹了一切——圣诞节前夕,还是在聚会上。

她一边想着这些——又一次——一边看到丽莎在1号屏幕上整理行李箱,2号屏幕上是麦琪,哦,可怜的麦琪,她正在拆行李。他此刻正在十三层A座,正准备给陈朱莉便利店的送货员结账——送货员正和菲尔以及麦克奥利弗斯一家一同坐1号电梯上楼来。

如果他们所见是真,那些泳衣和夏天的衣服的确暗示着加利福尼亚。

暗示着这一切和山姆有关。

暗示着是约翰·亨德森把她推下楼梯的。

她编辑过许多哥特类和悬疑类小说,她这样提醒着自己:现实生活中,坠楼事件多半是意外,即便是从弧形大理石台阶上滚下来也不例外。

他们在棕榈海滩有一个住处,西娅也许正要去那里,而约翰之所以说她要回老家,可能因为这样说可以让她在圣诞节当天离家这件事显得不那么尴尬。

不过,西娅在棕榈海滩的家里肯定已经有了泳衣和夏季衣服啊……

门打开了,她转过椅子,看到彼得带着棕色的购物纸袋走进门厅。他笑了笑——约翰·亨德森式的笑容。约翰的儿子。“你想先吃什么?”他关上门问道。

“随便,亲爱的。”她说,对着他笑了笑。

他就着蓝白色的亮光向监视器望去。“不错,”他说,“‘两个行李箱的故事’。我告诉过你她会回来吗?”他走进厨房,亮光从过道处洒过来。

她转过椅子,看到丽莎准备合上行李箱,麦琪把行李箱放进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