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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上来了,比往日丰盛许多。夏木荫说,今天这是怎么了?子莲说,给瓷瓷加点营养,让她给咱考个重点。瓷瓷说,我的压力好大啊。子莲说,你的压力不大,他们的压力大,让他们每人给你准备一万。夏木荫说,那我从今天就要开始攒钱了。苏曼殊说,再不敢随处结祥云了吧?夏木荫说,还有你的一万呢。子莲说,人家曼殊好几个一万都花过了。夏木荫说,是吗?苏曼殊说,没有那么多。子莲说,怎么没有?从小学到高中,操心受累,加起来你算算。夏木荫想,曼殊姐能做到这一点,还真不容易。换了自己,拿出两万元可以,但要受十几年的烦,还真做不到。
米饭盛好后,几人围了餐桌坐定,开始会供。
量彼来处,计功多少
念己功德,全缺应供
……
子莲领,大家在心里随和。每次餐前供养,夏木荫都会赞叹,释家创造的这一仪式,真是妙极,它时时提醒你众生的供养来之不易,收受这些供养,是要以勇猛精进的修行为承诺的,否则就没有资格享用。他觉得这一仪式不应该仅仅限于梵门,还应该把它推广到社会,让大家都知道每天供我们生活的一切,都来自造化的慈悲,而我们回报于造化的又是什么呢?等妻子和儿子回来,他首先要把它引进到自己的家庭中。
虽说是给瓷瓷增加营养,但子莲的筷子往夏木荫碗里去的次数却远比瓷瓷多得多,这让夏木荫很难堪。最后只能反攻为守,不停地给大家夹菜,特别是瓷瓷,以转移大家的视线。谁想,子莲的筷子就突然停了。夏木荫转头,子莲的脸果然快吊下来了。唐无可救急问夏木荫,咱们这边暂时还没发现吧?夏木荫问没发现什么。唐无可说,瘟疫啊。夏木荫说,医院还没有接到病人,但据广东过来的消息这种病有潜伏期。苏曼殊说,那你平时可要小心点儿,还有瓷瓷,可不要到外边乱跑。宋瓷瓷说,学校已经布置了。子莲的脸色有所缓和,说小心是要小心,但也没必要杯弓蛇影,该你的躲不过,不该你的毋须躲。夏木荫忙附和说也是。
送走苏曼殊和宋瓷瓷,夏木荫也要走。子莲说你不是有午睡的习惯吗?就在这睡一会儿。唐无可也帮腔,夏木荫就留下来。子莲让夏木荫在她床上睡,说着把被子拉开。夏木荫问你呢?子莲说她在对面床上打一会儿坐,夏木荫就睡了。唐无可在地铺上伏案抄经。那天唐无可带他到这里来时,他就纳闷,这精舍里就两张床,摆在一个大屋子里,平时他们三人怎么住啊,难道同居不成?今天,虽然是白天,却“同居”了,他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画面。
吃完晚饭,唐无可要给夏木荫去存自行车,夏木荫说他要走。唐无可问晚上没什么事吧?夏木荫嘴里嘟囔了一下,说有事。子莲说,别听他瞎说。夏木荫说真的。子莲说,你有事,我还有事呢。唐无可出门,夏木荫跟了出去。唐无可说你聪明过头了,苏曼殊今天不在,你走了不方便嘛。夏木荫笑了一下。回屋,子莲在厨房洗碗,夏木荫要帮手,其不让,就站在一边悄悄地说,其实我不想走。子莲说,那你为什么这么虚伪。夏木荫说,我是想让无可弟独自享受一下温馨嘛。子莲不好意思地说,你真坏。
唐无可一回来,就把茶海搬到地铺中央泡茶。刚坐定,子莲就说,你昨晚上没有来,我想了半晚上,你知道是什么吗?夏木荫说不知道。子莲问唐无可,你说?唐无可说,担心木荫在外面没干好事?子莲不高兴地说,这就是你们的自觉水平。木荫你知道吗?你这两天就出了两个大课。夏木荫说不知道。子莲说,前天,我说你昨晚来把师父的开示读了,结果你没有来,你知道是多大的错误吗?还有,今天中午,我说什么时候能够见师父一面,你说不见也可以。夏木荫忙接上说,我刚说出口就觉得错了,但我不是存心冒犯师父,我的意思是见到子莲姐就等于见到师父。子莲说,这我知道,好在你是这个意思,师父才不怪你,不然,你知道师父是冒犯得起的吗?师父对我们来说,不要说给予,就是祝福一下,别人都会改变。说这话时,夏木荫心里有些逆反,但嘴上还是称是。子莲说,我们如此看重你,你竟然找理由不回来。夏木荫说,我申明,昨晚可是出于好心。唐无可说,只不过是愚昧的善良。夏木荫没有想到,唐无可会这样帮子莲说他,心里有些不快。
唐无可斟好茶后,夏木荫端起来笑嘻嘻地对子莲说,诚恳接受棒喝。子莲十分高兴地接过,说我太高兴了,没想到你的这一课过得这么轻松,我以为你平常高高在上惯了,听不进姐的话呢。然后给唐无可说,他比你过得好,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你过课吗,我说了你还吊脸子呢。子莲这样说唐无可,夏木荫心里有些不好受,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在子莲跟前讨欢心,似乎把给唐无可的欢心不道德地分了一份似的。子莲接着说,早上,我给无可说,今后你如果惹我生气,我就住在曼殊家不回来了。你猜这家伙怎么说?夏木荫问怎么说?子莲说,他说你不回来,我只要把木荫叫了来,你保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