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部 第二十章(第5/45页)
侵略军的矛头指向东方,并到达了最后的目的地—莫斯科。京城沦陷,俄军的损失比敌军先前从奥斯特利茨到瓦格拉木历次战争所受的损失还惨重。但是突然使他从一系列胜利走向既定目标的偶然和天才消失了,出现了无数相反的偶然——从他在波罗底诺着凉伤风到天气严寒以及焚烧莫斯科之火。同时,天才也不见了,代之以史无前例的愚蠢和卑劣。
侵略军逃跑了,不停地往回跑,一逃再逃,如今一切机会和偶然都不是帮助他而是同他作对了。
自东向西的一次逆向的军事行动现在发动了,它同原来自西向东的运动十分相似。在大规模行动发生之前,一八○五年、一八○七年、直到一八○九年也有自东向西的同样行动的尝试,也同样组成了庞大的军事集团;也有中欧各国的参与,也有中途动摇,也是越接近目的地行动的速度越快。
巴黎——最后的目的地达到了。拿破仑的政府和军队垮台了。拿破仑本人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他的一切行动都显得可怜和可惜。但是,一个莫明其妙的偶然机会又出现了。盟国仇恨拿破仑,认为他是他们遭受灾难的祸根。拿破仑被剥夺了权力,他的罪恶和奸诈,受到无情的揭露,人们理应像十年前和一年后那样,看出他是个无法无天的强盗。然而,由于某种奇怪的偶然机会,谁也没有看出这一点。他的戏还没有演完。这个十年前和一年后被认为无法无天的强盗,被遣送到离法国两天航程的小岛上,并让他管辖小岛,又给了他卫队,不知为什么还送给他几百万金钱。
尾声(一) 第四章
各国之间的军事行动的波涛在岸边停息下来。大规模军事行动的浪潮退落下去,平静的海面上形成一个个漩涡。外交家们在漩涡里打转儿,并且以为是他们平息了军事活动。
但是,平静的大海突然又动荡起来。外交家认为这次风浪骤起是由于他们意见不合,他们预料各国君王之间又要发生战争,这种局势是无法解决的。但是他们觉得,这次风浪并非来自他们预料的方向。这次风浪仍旧来自运动的出发点——巴黎。来自西方的行动遇到了最后一次逆流。这股逆流必须解决外交上似乎无法解决的难题,结束这一时期的军事行动。
这个使法国遭到浩劫的人,没有施展任何阴谋手段,没带一兵一卒,只身回到了法国。每一个卫兵都可以逮捕他,但由于奇怪的偶然机遇,谁也没有抓他,大家还热烈地欢迎这个一天前他们还在咒骂、一月后他们还要咒骂的人。
这个人还要为最后一次集体行动辩护。
戏收场了,最后一个角色演完了。演员奉命卸装,洗去粉墨胭脂,再也用不着他了。
几年过去了。在这期间这个独处孤岛的人还自我欣赏着他自己演出的悲喜剧,在已经用不着为自己的行为辩护的时候,他还在耍诡计、说谎话为自己的行为辩护,并向全世界表明,人们看作是权势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一只引导着他的无形的手。
戏收场了,演员卸装了,舞台监督把演员指给我们看。
“请看,你们相信的是什么吧!这就是他!过去使你们感情激动的并不是他,而是我,现在你们明白了吧?!”
但是,被这些行动的威力搞得头晕目眩的人们,很久都无法了解这一点。
至于亚历山大一世,这个领导自东向西的逆向军事行动的人,他的一生就显得有更大的连贯性和必然性。
这个挡住别人、领导这自东向西的军事活动的人,他需要什么呢?
需要正义感和对欧洲各项事务的关心,不是为微利所蒙蔽的关心,而是长远的关心;他需要在精神上超越于合作共事的各国君王;他要有温和而富有魅力的人品;需要有反对拿破仑的个人私仇。所有这一切亚历山大一世都具备,这一切是由他本人经历的无数偶然机会所造成的:譬如教育,自由主义的创举,周围的顾问以及奥斯特利茨战役、蒂尔西特会谈和埃尔富特会议。
在全民战争时期,这个人没有什么作为,因为用不着他。但一旦需要进行欧洲的全面战争,这个人就显露头角,得其所哉,他就能把欧洲各国联合起来,领导他们奔向目的地。
目的达到了。一八一五年最后一场战争结束后,亚历山大便处在个人可能达到的权力顶峰。他怎样运用他的权力呢?
亚历山大一世这个平定欧洲的人,从青年时代起就一心为自己的民族谋求福利,并在自己的祖国首先倡导自由主义改革,现在他似乎拥有最大的权力,因此能为民族谋求福利,而就在此时拿破仑在流放中竟还痴人说梦,拟订出儿戏般的虚假计划,扬言如他掌握政权,就能造福人类,这时亚历山大一世在完成他的使命后,感觉上帝的手在支配他,受到上帝启示,突然省悟到这种虚假的权力渺不足道,就摈弃这种权力,把它交给他所蔑视的小人。他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