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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不和外人说话。”不待我出言挽留,他已经下了门廊,径直朝湖边的小船走去,“你最好还是不要想了。”
“能不能请你转告他,我现在就住在这里,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想和他交谈几分钟?”我冲着湖边大喊,在这样的清晨时分,似乎有些太大声了,“他可以直接打木屋的电话联系我。当然前提是,这屋里的电话目前还能打通。这电话还能用吗?”
那人没有回话,爬到船里,解开缆绳,就这么走了。起先是他的身子,接着是脑袋和肩膀,渐渐地隐没到了晨雾当中,直到整个人都彻底看不见了。
我刚把“星期五”放下,它就叫嚷着穿过院子直冲向岸边,消失在了晨雾之中。
看守人就这么随便离开,我心里越发没底了。不过,我至少还是收获了一点有用的信息。显然,他和埃文·哈尔是认识的,而且,哈尔夫人或多或少知道我到这儿来的原因,但她依然决定将木屋租用给我。这绝对是一个好兆头。
“‘星期五’?”我低声召唤它,声音飘散在清晨潮湿的空气里,却完全没有任何回应,“‘星期五’,你在哪儿?”
还是一样,没有回应,我突然感到莫名有些不安。对于小型宠物而言,这样的林子可以变得十分危险。即便是在距离这种小镇子仅有几公里的地方,也会有山猫和黑熊溜到院子附近,寻找容易得手的猎物。好比我小时候,图瓦什就曾因为黑熊出没而提前中断了假期。谁也无法预料,一只生长在城市里的小宠物,会在这片林子遇到什么样的麻烦。“星期五”印象里最具野性的地方,大概就是被栅栏围住的那半英亩大的遛狗公园吧。
“‘星—期—五’!”我抬高音量呼喊,同时又意识到,虽然因为树木遮挡而无法看见,但在听力可及的范围之内,其实还有别的木屋。昨晚过来的路上,我注意到了附近有灯光和其他车道。
“星期五”依然没有现身,我换上网球鞋,出发朝湖边走去,雾气弥漫在我膝盖高度的地方,伴随着我前进的脚步散开又聚拢,就这样我踏着雾气来到了沿湖岸一带生长的灯心草旁。眼前一座锈迹斑驳的船坞和一艘红色的旧独木舟在夜色薄雾中若隐若现。
“‘星期五’”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恐怖电影里的女主角,正一步一步地走向某种灾难,我再一次呼唤:“‘星期五’,你在这儿吗?”
说不定它已经绕回木屋去了。
“‘星期五’?”
突然之间它出现在我眼前,耳朵耷拉着,夹着尾巴朝我狂奔而来,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看样子十分恐惧。它后面的芦苇杆弯下来旋转起来,似乎有一场微型龙卷风正在逐步逼近。一只黑灰相间、气势凶猛的东西正紧跟在它身后。会是什么呢?熊?山猫?狗?鹿?
结果是一只发育完全的加拿大鹅。它从草丛间冲出来,扑腾着翅膀,开始发动凶猛攻势。
“星期五”跑到我身边的最后关头掉转了方向,大鹅紧随其后,我还来不及出手阻拦,它们便又在我左右互相追赶起来。玩起了某种奇怪的追逐游戏,在林子里进进出出,围着车转来转去。我驱赶大鹅,大鹅啄咬“星期五”,“星期五”不停怒吼咆哮。我一会儿去拦这个,一会儿又挡那个,不时挥舞双臂大声叫喊:“嘿,站住!走开!快走开!‘星期五’,到这儿来!等等,停下!等下,走,‘星期五’,停下!哎唷!”
终于,我一把抱起再次跑到我身边的“星期五”,像抱橄榄球似的,朝木屋飞奔而去,那只大鹅还在我们身后,拍打着翅膀要来啄我的衣服。我迈出一大步,直接跨上门廊,将它甩在身后,然后冲进屋里,猛地关上门,终于得以全身而退,只是自尊方面受到了不小伤害。
“星期五”挣脱下来,激动地冲着大门吼叫起来,大鹅被隔在外边,不停地啄着前门,我仰起头,大笑起来。我已经好多年没像这样被大鹅追赶了。我拿出手机,拍下屋里的“星期五”,又走到窗前,给外面的大鹅也拍了一张,然后一并发给洁米,同时附带了一条信息:大鹅来袭,幸免于难。
洁米回给我一个笑脸,埋怨我昨晚没有给她报平安。我们就这么来来回回地发着信息,“星期五”仍然坚守在门边,我则开始为出行做起了准备,我迅速把自己收拾干净,穿上黑色牛仔裤,搭配一件宽松的黄色上衣,这样既简单休闲,又不会显得过于随便。若是今天就有机会谈公事的话,这身装扮也足以应付。最后我套上黑色长筒靴,全部整装完毕后,站在镜子前进行自我检视。很好,都是基础款,看起来比较低调。
这身装扮应该能够很好地融入这小镇周围的氛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