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小传——孤独的流浪者(第6/8页)

人称三毛是台北的“小太阳”,这其实一点也不夸张。盛名之累,让三毛开始有点接受不了。她多么想混入人群当中,真真正正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她最喜欢在薄薄的暮色里,在国父纪念馆的广场上滑旱冰。三毛多么渴望那种感觉:埋头滑旱冰,不知什么时候,奇异地向前看一眼,惊见那竟然是自己的故乡,光芒万丈照亮了漆黑的天空。

这次回来,三毛又认识了许多笔墨同行和知名人士。体育界名人纪政,就是她引为挚友的一个。纪政回忆说:

“我们发现彼此不只年龄相近,并且都是三月出生,最妙的是我鼻子过敏、受了十七年的折磨,每次呼吸困难就得借助一种喷剂解救,而三毛以前的情形竟和我一模一样。”

纪政得知三毛在很早以前就有去南美旅游的想法,他便带她到《联合报》找负责人王惕吾。王先生非常爽快,不仅答应为三毛承担所有费用,还派了美籍摄影师米夏同行,做三毛的助手。

三毛再不用置身滚滚红尘中,躲在家中静静地啃指甲了。

自1981年11月起,三毛在《联合报》的赞助下,从台北起程,经北美,飞抵墨西哥,开始了为期半年多的中南美洲旅行。

第一站就是墨西哥。

三毛对墨西哥城的印象并不是特别好,尤其忍受不了朋友约根的豪华招待。参观博物馆和逛街景,甚至金字塔、爪达路沛教堂,对三毛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行程。阔气而放荡的酒宴,更让三毛觉得非常无聊,她称之为大蜥蜴之夜:

“这种气氛仍是邪气而美丽的,它像是一只大爬虫,墨西哥特有的大蜥蜴,咄咄地向我们吮吐着腥浓的喘息。”

唯一使她难忘的,只有“国家人类学博物馆”,只因为那里陈列了一位自杀神。三毛曾经两次自杀,并且在荷西死后,她还有过自杀的念头。所以,她非常想知道“自杀神”到底是什么职位,是特许人去自杀呢?还是接纳自杀的人,抑或者是鼓励人们去自杀?

离开墨西哥,三毛又游历了洪都拉斯、哥斯达黎加、巴拿马、哥伦比亚、厄瓜多尔、秘鲁、玻利维亚、智利、阿根廷、乌拉圭、巴西等国。一路上,她为《联合报》发去一篇篇游记。后来,这些游记都收录在《万水千山走遍》一书中。

三毛走遍万水千山。让她感到最开心的,却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国家——厄瓜多尔。

在厄瓜多尔中部的安第斯山脉,座落着很多纯血的印第安人村落。三毛一度曾认为自己的血管里,流着的是印第安人的血。她支开米夏,独自一个人,走进了一个印第安人的村落。在村子里,三毛认识了一位名叫“吉儿”的土著妇女,并且在她家住了下来。和他们一起睡玉米叶堆,汲水,纺线,吃玉米饼,喝麦片汤,喂猪……三毛开始有模有样地过起了印第安人的生活。村里的人,以为她是同类,对吉儿家的这位陌生客人不以为怪。

直到米夏放心不下,来找她,三毛才恋恋不舍地与吉儿告别,结束了这段在印第安人家度过的快乐时光。

南美洲之旅,对体弱的三毛来说,可以算是一场苦难之旅。尽管苦难,浪漫的三毛还是走遍了万水千山。就像在撒哈拉一样,三毛最喜欢的还是“人”:观察民俗,访问亲友,购买土著工艺品,品尝各种各样的小吃,哪怕是味同抹布,也要细细品一品。

1982年5月,三毛结束了她漫长的、多姿多彩的南美洲之旅,回到了台湾。5月7日,在国父纪念馆,《联合报》为三毛举行了专题演讲会。年轻的读者把纪念馆围得水泄不通,以至于三毛本人都被阻挡在了门外,最后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她才左冲右突地进入会场。

三毛有声有色地讲述了她精采的旅行故事,期间,她还特意穿上了印第安人的服装,为读者做了简单的表演。这次中南美洲之旅,是三毛一生中为期最长的一次国际旅行。这以后,除了治病疗养和短期旅行,她基本上就定居在了台湾。

◎难舍故乡情

“三毛从楼上奔到楼下,碰见人就叫喊:‘我们可以回大陆了。’”

——华家杉《三毛回乡记》

1987年,台湾当局宣布,可以准许部分台湾居民回祖国大陆探亲。消息一传出来,全岛欢庆,三毛更是表现得欣喜若狂。她告诉记者:她有一位邻居,是个退伍老兵,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她抱住老兵又喊又哭,叫着:“可以回大陆了!可以回大陆了!”

三毛是在重庆出生的,1949年才跟随父母从上海离开,来到台湾。以后,她再也没有回去过。尽管四年的襁褓和幼童时代的生活,没有让三毛对大陆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但是,三毛总是说:“血浓于水。”她对回大陆的感情,似乎比父亲陈嗣庆还要来得更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