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怒请盐神(第3/7页)
听到这里,汪朝宗和马德昌不觉异口同声地说:“老爷子教导得是!”鲍以安咕哝着,没说出口。
汪朝宗询问:“老爷子的意思,是让我把引岸还了?”
萧裕年摇摇头:“还,你也还不了!你没有资格!”
他巡视着汪朝宗和鲍以安,慢慢说:“建昌引岸盐院老爷划给了你,可还不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拿什么还?这回去建昌,你和小鲍一起去,分头并进。建昌就那么多盐,就那么多百姓。谁有本事先凑够捐输,引岸就是谁的!”
马德昌首先心悦诚服:“合情合理!”
汪朝宗也明白了:“老鲍,你看呢?”
鲍以安低了头:“我没话说,老爷子怎么吩咐我怎么办!”
雨停了,阴云渐渐散去,晚霞如火,红亮亮一片,像要把半片天空都燃着了。马德昌和鲍以安捧着自己的盐碗,相继告辞离开。
鲍以安临走出门,一脚迈过门槛,突然又折了回身,什么也没说,向殿堂里深深地鞠了一躬。汪朝宗侧身让开,他知道鲍以安这一躬是给萧裕年鞠的。
他走过去,缓缓推着萧裕年出去,汪海鲲和管夏进来替他们捧着盐。
萧裕年眯着眼睛,裹着被子望着外边的霞光,对汪朝宗说:“我知道,你一心想着施恩不望报,你也得替鲍以安想想,你的恩情他还不还得起!这段时间我待在家里,耳朵都灌满了。鲍以安引岸交接,你借给他十多万两银子。他捐输交不上,你又押了康山草堂。人家毕竟也是总商!”
汪朝宗拧着浓眉思索着,然后他重重点了点头:“爹,我明白了!”
那一天,汪朝宗真是有些懵,半天也没回过味来。这个看起来只剩一口气的老爷子,才是真正厉害的角色。幸亏是老丈人,否则将是一个极难对付的对手,想到这些,汪朝宗甚至有些不寒而栗。回到家里。萧文淑跟过来:“怎么说?”
汪朝宗苦笑地摇了摇头:“你爹那本事,我是一辈子也学不来呀!”
萧文淑不解地问:“到底怎么了?”
汪朝宗疲倦地说:“还说什么呀,去江西!”
萧文淑心疼地看着汪朝宗,用手背试了试他脑门:“这么烫!”
汪朝宗推开她的手:“让雨淋了,过两天就好。”
萧文淑回头叫:“陈妈,熬碗姜汤来!”又对汪朝宗说,“别人都不去,就你能!”
汪朝宗说:“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萧文淑不满地说:“你的难处谁又管了?”说着从盆里打了个冷水毛巾给汪朝宗自己压在额头上,“你呀!要去去,不过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汪朝宗接过毛巾:“又挖什么坑哪!”
萧文淑白了他一眼:“你还是收了婉儿吧。”
汪朝宗一下子苦了脸:“怎么又提这茬了?”
萧文淑眉毛一立:“苏唱街麻六奶奶合过你和婉儿的八字,她旺你可又克你。你娶了她,她能给你生儿子;你不娶她,三个月内就……”
汪朝宗说:“别信那个,婉儿心里有人了。”
萧文淑愣了一愣:“我听雨涵说过,可是朝宗,咱们海鲲可还没正经娶妻呢。婉儿一唱戏的哪配得上海鲲啊?”
汪朝宗嘿嘿一笑:“配不上海鲲就给我啊?”
萧文淑一撅屁股走开:“我还就不信了!”汪朝宗一把拉住她的手,萧文淑口气软下来:“把婉儿一起带上吧!千百里地,风餐露宿的。饮食起居,你身边没个人照顾怎么成。”
汪朝宗说:“不必了,还是让婉儿留在家里吧,行盐路上带个女孩子,不方便。”
萧文淑坚持:“成也罢,不成也罢,让她伺候你一回,熬过三个月,我也就不管了。你们一群男人粗手笨脚的,没女人还是不成!”
汪朝宗宽慰她:“瞧你说的,只不过去一趟建昌,转眼就回来了。别老信那些邪的歪的,没事!”
萧文淑靠过来,抱住汪朝宗的手臂,脸贴在他肩上:“说得轻巧,我怎么放心得下……”
汪朝宗拍了拍她:“我这一走,阿克占说不定又要使出什么招来,你在家多留点心。”
萧文淑低声说:“我一妇道人家……”
汪朝宗支起身子,吹灭床头的灯:“睡吧!”
马家还没睡。马德昌安静地端坐在马母的卧室里,马母满足地闭着眼,一边任下人帮她洗脚,一边和马德昌聊天:“德昌啊,盐院老爷让你去送捐输银子,是好事儿。能穿上皇上赏的黄马褂,那也是光宗耀祖啊。”说着不自觉地扭了扭身子。
马德昌伸手取了痒痒挠递了过去:“娘,儿这趟进京,可能要担搁些时日,您可要保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