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南海诸岛纪行(第2/12页)
8点半的时候,普卡普卡没入我们后面的海里。一直到11点,我们爬到桅杆顶上还能在东方水平线上看到一条模糊不清的蓝线。再后来连这条线也消失了,只有一块高悬在空中静止的往上升起的积雨才显示出普卡普卡先前所在的位置。鸟儿也失了踪影。它们待在岛的迎风面,以便黄昏时分填饱肚子归巢时可以借助风力。海豚也很明显地减少了,木筏底下又只剩下极少的几条舟。
那天晚上本奇特说,他很想要一套桌椅,因为躺着看书时而背部朝下时而趴着实在辛苦。除此之外他倒宁愿待在海上不靠岸,因为他尚有三本书没看。托斯坦忽然想要吃苹果,而我则在半夜忽然醒过来,因为我肯定是闻到了香喷喷的洋葱煎肉排的味道。不过最后才知道是一件脏衬衫闹的。
次日早晨,我们又看见两朵云,像水平线下两架蒸汽机释放出来的烟雾一样冉冉升起。地图表明升起云团的地方是两座珊瑚岛,这两个岛的名字叫方加希纳和昂加陶。以当时的风向看来,昂加陶的位置对我们最为有利,因此我们就把桨对准该岛驶去,同时还领略着太平洋上奇异的安详与静谧。天空是如此的晴朗,“康铁基”号竹条舱间的生活又是如此的诱人,所以我们全都满怀信心地沉醉其中了,觉得目前的旅行生活就快结束了,无论前方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神秘莫测的暗礁
我们朝着昂加陶上空的云团连续行驶了三个昼夜,天气好得无以复加,单凭一只桨就足以保持我们的航向,海流也没有过来捣蛋。第四日清晨六点,托斯坦来接赫尔曼的班时,赫尔曼说他好像在月光下看到了一座低矮的岛屿轮廓。没过多久,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托斯坦兴奋地把头伸进竹舱门大喊:
“前面有陆地!”
我们闻声一起涌到舱面上去,当我们一见到眼前的景象就立即把所有的旗帜都升了起来。在船尾首先升起的是挪威国旗,然后在桅杆上升起了法国国旗,因为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法国殖民地。不多时木筏上的所有旗帜都飘扬在凉爽的贸易风中,除探险俱乐部的会旗以外,这些旗帜分别是美国旗、英国旗、秘鲁旗和瑞典旗。此时我们都觉得“康铁基”号已身着盛装了。这一次小岛的位置非常适中,正处于我们的航线上,它和我们的距离比四天前日初时分普卡普卡突然出现时的距离稍稍远了一点。当太阳在船后笔直地爬升至天空时,我们看到岛屿上方扑朔迷离的高空中闪耀着一股往上放射的绿色光芒。环形珊瑚礁环绕着碧波如镜的内湖,这是它反射至天空的光芒。某些低矮的环形礁能把光线反射到几千英尺的高空,给古代的航海人员显示出岛屿的位置,不过航海者要在几天之后才能在水平线上看到这些岛屿。
大约10点钟,我们动手摇桨,现在必须驶向岛的另一端。我们已经可以分辨出一棵棵的树冠和阳光照耀下的树干了,这些树干在郁郁葱葱的背影衬托之下显得分外清晰。
我们明白在我们和岛屿之间的某一个地方,水中隐藏着危险的暗礁,它正在准备着伏击所有胆敢靠近凛然不可侵犯的岛屿入侵者。万丈深渊之上的滚滚波涛从东方源源而来,以排山倒海之势撞击着水下利剑般的暗礁,然后歪歪斜斜踉跄着冲向天空,再倾泻下来,发出雷鸣般的轰隆声,溅起无数白色的泡沫。有很多船只被海浪撞击土阿莫土珊瑚礁群时产生的巨大引力拉了过去,撞到礁石上摔得粉身碎骨。
我们在海面上看不到这个险恶的陷阱。我们随着波涛前进的方向行驶,只见到岛屿的那边汹涌的波涛左追右赶,弓形的波脊上闪烁着耀眼的银光,可是暗礁与暗礁之上白沫到处飞溅的景象却被前方涌起的一行行浪脊遮掩了。不过,我们能看到岛屿的南北两端的海滩轮廓,在距离海滩几百码的海面,海水向空中掀起老高,如同沸腾的水锅那样一片雪白。
我们调整好航向,以便从魔鬼的橱窗外擦身而过越过岛的南端,我们想抵达南端之后可以沿环形珊瑚礁行驶,绕到岛的背风面,或者是在我们被吹入大海之前,就能够找到一处浅滩,搭起临时自制的锚石定泊,待风向改变之后再驶到岛的背风面。
约在正午时分,我们从望远镜中看到岸上的幼小的绿色椰子树,密密层层的树冠连成一片,树木的前方,围着一条浓郁的摇曳生姿的低矮植物。再往前去,几大块珊瑚礁横七竖八地躺在白色的海滩上。除了一群群翱翔在椰树上空的白色鸟儿以外,海岛这里没有任何有生命的迹象。
两点钟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岛非常近了,于是就开始在神秘莫测的暗礁外缘沿岛行驶。我们越驶越近,波浪有如瀑布一般毫不停歇地倾泻在礁岩上发出雷鸣般的怒吼,不多时轰鸣声变得如同在右舷外面几百码处驶过的一列没完没了的特快火车,如今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偶尔溅到空中的白色浪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