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南极!南极!(第5/10页)
走了这么远,经历这么多风浪和险情,触礁还真是第一次。让球球提着探照灯爬上桅杆照明,我们紧急排除险情。万幸的是船没进水,但是发动机坏了,船动不了了。触礁被撞的地方到底有多严重,我们不知道。搞不好智利海峡又将收获一艘来自中国的沉船,我们一船人也得陪着殉葬。
发动机呜咽地干吼着,曾乔掌着舵,我和老布去检查发动机。虾、海带、鱿鱼、小墨鱼,都被卷进了里面,堵塞了冷却系统。发动机高温,让寒冷的海水都升温了。把小动物们一一掏出来,船终于能动了。
看着海图上密密麻麻的沉船,前方到底什么海况,我们也一无所知。
“慢慢把船退出去。”我说,“慢慢地走,退出峡湾。”保险起见,我们原路返回,离开了大陆架,进入了麦哲伦海峡通往阿根廷方向的东半部分。在海上没法检修船底,附近也没有停靠点,我们提心吊胆地驶往阿根廷的乌斯怀亚。
谢天谢地,麦哲伦海峡没有为难我们,让我们顺风顺水地出来了。
在寒冷漆黑的夜里,前方的陆地上,一片灯火阑珊。船员们在甲板上雀跃,全然忘了“北京”号现在的状况,每个人都特别激动,我们到了乌斯怀亚,到了世界的尽头,离我们的目标南极,真的,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乐极生悲,我们呼叫了无数次阿根廷海关,申请进港,都没有得到回音。在全船人焦急等待的时候,还来了一阵风浪。“不管了,先联系游艇会,进港再说。”
游艇会的人很友善,给我们预订了停靠位,引导我们进港,并告知我们,海关下班了,明天他们带着我们去办理入境手续,很容易。他们以前处理过来自亚洲的日本船只,没什么困难。
折腾完之后,已经是清晨的六点。梁红拿着一面阿根廷国旗,去替换船尾的智利国旗,然后惊呆在了船尾。我凑了过去,一下子也被乌斯怀亚吸引住了。天边出现醉人的朝霞,整个尚未醒来的城市,静谧和优美,旁边是雪山、大海;一座又一座彩色的小房子,让人感觉这是在童话里。
游艇会的人,带着我们浩浩荡荡地去海关,办理入境手续。填了一堆表格之后,海关处却说我们没有签证,也不能给我们落地签;“北京”号可以在这里停留八个月,但是我们船上的人必须马上离境。犹如晴天霹雳,这是明摆着赶我们走啊。
游艇会的人也傻掉了,说他们以前接待日本来的船时,都没有问题的。海关处振振有词地说:“因为他们是日本人,而你们是中国人。”
这话我听得非常窝火,又感慨万千。可能是因为两个国家的政策原因,导致现在海关不批准我们入境。可是“北京”号刚刚经历了触礁,需要检修,还需要补充食物、淡水和油料,我们必须要停靠。
海关人员此前也确实没有处理中国帆船入境的经验,最后他们提出,让我们限时离境。船需要检修,他们所限的时,我们是根本无法完成检修的。万般无奈之下,我们联系了中国驻阿根廷大使馆的工作人员。
各种努力之下,海关给我们办理了紧急停靠许可,允许我们在乌斯怀亚停留72个小时。
每个人都被海关叫去单独谈话,告诫我们要遵守当地的法律,不要闹事,不要招妓,等等。最后每个人都签了一大堆文件,我还额外签了一份船长担保函,保证所有的船员不会在乌斯怀亚停留期间出现问题。
拿到许可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好事多磨吧,我们这样安慰自己。
爱在“尽头”
时间有限,经过短暂的休整,我们立刻着手去南极的最后准备。
我和老布、曾乔负责修船,梁红和球球则负责清理船上的冗余物资,减轻船只的重量。如魏凯所言,过杀人西风带,我们必须要轻装上阵了。
“北京”号的船底,在我们看来损坏已经非常严重,但是在乌斯怀亚,却没有将船弄上岸、吊起来修理的条件。我们把拍下来的船只受损情况,拿给游艇会和一些船长看。他们觉得,条件所限,可以不修,小心行驶的话,能熬到南极。
我心里很没底,却又没有选择。时间上、条件上,我们都没法大修“北京”号。目前能做的,就是潜水,去掉缠绕、混杂进螺旋桨的水草。老布二话没说,英勇地跳了下去。
给船只减负,我的主张就是各种扔。从中国出发时,我们储备了很多罐头,但是后来大伙儿实在是吃腻了,加之沿途我们又进行了多次补给,所以那些“Made in China”的罐头还剩下许多。
梁红不同意我扔掉,太浪费了。我们就把不需要的物资堆放在码头上,然后写了一个“Free Food”的牌子。免费送给有需要的人,比扔掉让人感觉要舒服一些。我原来以为,根本不会有人要这些东西,但是发现老外们挺喜欢吃中国食物的。红烧猪肉是第一个被拿光的,然后是清蒸猪肉、奶制品、炼乳。豆豉鲮鱼被拿光之后,我们抛弃的所有食物都有了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