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指间的珍宝(第17/35页)

“安德鲁!”当格利佛能够站起来时,她开始找我。

她甚至跑到花园找了一大圈,但我仍然一动也不动。

“你到哪里去了?”

我的肺开始灼烧,我需要更多的氮气。

只消用沃那多语说一个字——“家”——就可以化解困境。主人肯定会听见,然后我就可以回家了。那么,为什么我就是不说呢?因为我还没完成任务吗?不,肯定不是这样。这项任务我怕这辈子也完不成了。这晚所受的教育让我深深明白了这一点。那么,到底是为什么?我为什么情愿选择冒险和痛苦也不愿意回家呢?我到底是怎么了?哪里出毛病了?

此时,牛顿来到了花园。它一路小跑,在花草之间闻来闻去,终于发现了我的藏身之处。我以为它会大叫吸引伊莎贝尔过来,可是它没有,它只是怔怔地看着我,眼睛闪闪发光,形成两个光圈。它似乎知道躲在刺柏丛后面的是什么人,但它选择了保持沉默。

它是一只懂事的狗。

我爱它。

我做不到。

我们知道。

这个任务毫无意义。

胡说,意义大着呢。

我觉得不该伤害伊莎贝尔和格利佛。

我们觉得你被腐化了。

我没有。我学到了更多知识。这就是所有的原因。

不,你被他们传染了。

传染?传染?传染了什么?

感情。

不,我没有,事实不是这样的。

这就是事实。

听着,感情也有合乎逻辑之处。没有感情,人类就不会相互关爱。如果他们不相互关爱,这个物种就会灭绝。关爱他人是一种自我保护,你关心别人,别人就会关心你。

你这语气像足了人类。你不是人类。你是我们中间的一员。我们是一个整体。

我知道我不是人类。

我们觉得你必须回家。

不。

你必须回家。

我从来没有过家人。

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不,这不一样。

我们要你回家。

时间到了,我会回家的,但不是现在。你们可以干扰我的大脑,但休想控制我。

我们走着瞧。

多尔多涅两周和一盒多米诺骨牌

第二天我们在客厅里,我们指的是我和伊莎贝尔。牛顿在楼上陪伴正在酣睡的格利佛。我们看过了格利佛,但牛顿硬要留在那里站岗。

“你感觉怎么样?”伊莎贝尔问我。

“死不了。”我说道,“我都能站起来了。”

“你救了他的命。”伊莎贝尔说。

“是他命大,我都不用给他做心肺复苏,医生说他只有一点轻伤。”

“我不管医生怎么说,他毕竟是从楼顶上跳下来了。这可是要命的事,你当时为什么不喊我出来?”

“我喊了。”这是撒谎,不过我和她从头到尾都是谎言。我不是她的丈夫,这完全是一个虚构的框架,“我真的喊了你。”

“你这样会死的。”

(我不得不承认,人类在种种假设上浪费了无数的时间——几乎是所有的时间。我会有钱。我会出名。我差点就被那辆公共汽车撞死了。我身上的痣本该少一点,胸本该再大一点。我本该在年轻的时候好好学外语。人类沉溺于这种假设的程度肯定超过任何其他已知物种。)“但我没死,我还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你的药呢?它们原来一直都在橱柜里。”

“我把它扔了。”当然这又是一个谎言,只是我不明白我到底在保护谁,伊莎贝尔?格利佛?还是我自己?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扔它?”

“我现在不用吃了,放在那里碍眼。你知道,格利佛的情绪本来就不好,我怕他会吃。”

“但它们是地西泮,这是安定片。你那点药没有服药过量的危险,除非你有一千片。”

“是啊,这个我清楚。”我正在喝茶。我很喜欢茶,它比咖啡好喝多了,每一滴都是安慰的味道。

伊莎贝尔点点头,她也在喝茶,茶似乎有助于调节气氛。这是一种由叶子冲泡的热饮,非常时期饮用有助于恢复常态。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我说的吗?”她问。

“不知道,他们对你说了什么?”

“他们说格利佛可以住院。”

“哦。”

“决定权在我,我必须确定他是否有自杀倾向。我对他们说,他在那边更容易自杀,所以还不如住在这里。他们说如果格利佛下次再自杀,他们绝对会把他带走,届时他一定得住院,由他们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