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玛丽·哈斯凯勒(第52/69页)

即使生活让你感到痛苦之时,也是甜蜜的。

星期五或星期六,你想和我联系时,就请拨我的电话。公司已经给我装好电话。以后你再找我时,我就再也用不着被迫上上下下了。

我的电话号码是SHI/XI 9549。

顺致诚爱。

哈利勒

玛丽日记 1917年7月20日

发电站后侧,浓荫下,水上,我们坐在一个巨大的水泥槽里,畅饮着思想美酒,亲切友好地交谈着意见。

我们坐在那里,眷恋地凝视着一切,但什么也看不见。我们坐着,忘记了一切,觉得世间除了我们一无所有……我们……

我在那寂静中说:

“我总觉得,当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对异性的存在感到失望,或认识了异性时,想法都是表面性的。”

他打断我的话,说道:

“在我已通过并且不会撕毁的协定中,我不大容易与女子讲和。女子比男子好。这是毫无疑问的,因为女子比男子温柔、敏感、稳重,她们懂得生活,了解生活的内涵。但是,我发现她们用自己的经验和话语固定自己的心灵。”

我说:

“因为你的温文尔雅、随和大方和你的声音、艺术,都不能显示你是个制造混乱的人,因为你的那些外在表现都脱离不了你的个性……你不关心你的个性,你用单纯的目光看待事情,对事情仅作一般性处理,不会抓住某种东西,也不会放弃某种东西。”

他说:

“你说得完全正确,一点不差……我和一个人坐在晚餐桌旁,有一种孤独、拘束感,感到十分需要把心灵中的感觉吐露出来。女人是有问必答,很快就会把面纱揭开,将心底里的话说出来,仿佛自言自语,说:‘我终于找到了知音……’”

他沉默片刻,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接着说:

“假若她满足于命运安排,她高兴,也让别人高兴。然而她寻觅醉意、享受和轻松,于是请我去赴晚宴。我拒绝了。过了一段时间,她又请我,我再次拒绝。她一请再请,我一再拒绝……当她再三再四请我时,我值得赴约,以免表现得太粗俗无礼。她想把我纳入她的生活中去,让我和她一起度日。她想见我,对我谈谈她的心事、生活以及所遇到的麻烦和难题……当她结了婚的时候,我便看到她的脸上挂着痛苦的表情,是她丈夫给她带来的痛苦;她的面纹道出了这一切。”

他的唇间绽出惊愕的微微一笑,其中蕴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轻蔑。他迟疑片刻,然后又说:

“她对我说:‘我的丈夫人好性格好,但就是不理解我。我糊里糊涂地与一个陌生人生活在一起……而且已经过了许多年!’无论她的处境如何,她只谈她自己。当她被迫说到另一个人时,她便显出厌恶情感,随即把话题引开,好像逃避恶魔似的。”

“我思考着人,留意着人的生活,但我更想从正面看人。”

“人们喜欢我,但我希望他们把我当作一般东西喜欢,而不是从个性上喜欢,也不把我当作杰出人物。我希望人们喜欢我,而不要占据我。”

“我听到了关于我的各种言论……他们说我在提高你,让你看你从未想到的、用你想象力眼睛看不到的、你没猜想到的和你从未思考过的东西……很快,他们把你说得一无所知、一无是处。”

“你我之间交往的本质,他们是领略不到的。那是真理的精髓!其次,还有一种语言,你我之间有真理的语言,一种无话之语,一种不动舌之语言。”

“有时你不说话,我却明白你要说的全部,这并不能解释为久久的伴陪,而是一种奇妙的默契,起自我认识你的第一天;从第一天起,我便了解了你,听到了别人听不到的你那声音。”

“你明白一切。”

“你通晓一切。”

玛丽日记 1917年7月28日

我的心里奔涌着和平之水,我静听着由互访之弦发出的无声甜蜜乐曲。

没有任何东西就像哈利勒的心灵对他的灵魂中不断产生高尚爱情的回应一样说出哈利勒的温和、善良与心灵的高尚。

我谈及了我们一直避而不接近的性关系问题,说道:

“我完全无能力估计精神对性关系的依赖程度!”

我又说:

“哈利勒,你是最接近我的人。我不认为你更接近别的女人。”

他一声大喊,仿佛他的话像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