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倾巢而出的杰克(第11/21页)
斯卡莉特原本还担心弗洛斯特先生会问伯蒂太多问题,但他没有。他看上去很兴奋,仿佛刚刚证实了某位名人久未现世的墓碑,迫不及待地想昭告天下。他难耐地动来动去,仿佛憋着什么天大的事,不立即吐露就要承受生理上的痛苦。
斯卡莉特问:“所以说,你发现了什么?”
弗洛斯特说:“嗯,你是对的,我是说,这里就是那家人遇害的地方。而且……我觉得这起案件……嗯,并不是被刻意隐瞒了,而是被遗忘了,被当局给……忽视了。”
“我没明白。”斯卡莉特说,“凶杀案不太会被忽视吧?”
“但这起案件被忽视了。”弗洛斯特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有影响力极大的人从外介入,这是唯一的解释。至于那个最小的孩子……”
“他怎么了?”伯蒂问。
“他活着。”弗洛斯特说,“我很确定,可当时却没有大规模的寻人行动。一个失踪的小孩通常能成为国家新闻,可他们,他们一定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了。”
“他们是谁?”伯蒂问。
“就是杀了这一家的人。”
“你知道更多的信息吗?”
“有,有一些……”弗洛斯特的声音越来越轻,“抱歉,我有点……根据我的发现,这一切实在太过不可思议。”
斯卡莉特开始不耐烦了:“什么呀?你发现了什么?”
弗洛斯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实在抱歉,我习惯了保守秘密,这不是个好习惯。历史学家不该掩盖任何事,我们要做的是把事实挖掘出来,公之于众。没错。”他犹豫了一会儿,“我发现了一封信,就在楼上,夹在一块松动的地板下。”他转向伯蒂,“年轻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对这件事——这起灭门惨案感兴趣,是出于个人原因吧?”
伯蒂点点头。
“我不再多问了。”说罢,弗洛斯特站起身,对伯蒂说,“跟我来。”
他又对斯卡莉特说:“你暂时别来,我先给他看,如果他说可以,我再给你看。好吗?”
“好。”
“不会太久的。”弗洛斯特说,“跟我来吧,小伙子。”
伯蒂站起身,担忧地看了斯卡莉特一眼。“没事的。”斯卡莉特冲他莞尔一笑,尽可能让他安心,“我在这儿等你。”
伯蒂跟着弗洛斯特走出房间,上了楼梯。斯卡莉特看着两人的影子,心里忐忑不安,又满怀期待。不知伯蒂会知道些什么呢,他能第一个知道真是太好了,毕竟这是他的故事,他有权优先得知。
楼梯上,弗洛斯特走在前头。
伯蒂一边向上走,一边四处打量,可没有任何东西让他觉得熟悉,一切都很陌生。
“一直向上到顶楼。”弗洛斯特说。他们又走了几级楼梯。“不知你——嗯,你不想回答可以不说,不过我还是想问一问,那个男孩就是你吧?”
伯蒂没有回应。
“到了。”弗洛斯特拧动钥匙,推开顶楼的门,两人走了进去。
房间很小,是个斜顶阁楼间,小到几乎容不下他们两人。十三年前,这里曾放着一个摇篮。
“真是时来运转。”弗洛斯特说,“正所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蹲下身,拉动露出线头的破旧地毯。
“所以说,你知道我的家人为什么被杀?”伯蒂问。
弗洛斯特回答:“答案全在这里。”他伸向一块短短的地板,用力推,直到能把它撬开。“这儿是那个孩子的房间。我这就给你看……要知道,我们唯一不知晓的就是凶手的身份,对此我们一无所知,一丁点儿线索都没有。”
“我们知道他有一头黑发,”伯蒂在自己曾经的卧室里说,“还知道他叫杰克。”
弗洛斯特把手伸入那块地板下方:“都十三年了啊。头发稀疏了,灰白了。十三年哪。但你后半句说得没错,他的确叫杰克。”
他站起身。刚才伸进地板凹陷处的手,此刻正握着一柄锋利的刀。
“好,”杰克之一说,“好啊,小子,是时候了结此事了。”
伯蒂盯着他。弗洛斯特先生这个身份仿佛只是他穿着的一件外套、戴着的一顶帽子,说扔就扔,和善的外表转瞬之间荡然无存。
他的镜片闪着寒光,刀锋也闪着寒光。
楼下传来呼喊声——是斯卡莉特:“弗洛斯特先生,有人在敲门,我要去开门吗?”
杰克之一向边上瞟了一眼,伯蒂知道这一刻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发动隐身术,竭尽全力,尽可能全然,尽可能彻底。
杰克之一的目光转回伯蒂的所在之处,接着环视阁楼,困惑与怒火在他脸上竞相显现。他往前迈了一步,不停扭头,像一只老奸巨猾的狮子在嗅探猎物的气味。
“你就在这里。”杰克之一低吼,“我闻到你的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