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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瞥了一眼亚沙子后,将目光挪回多田身上:“行啊便利屋,趁着搭档住院,居然往家带女人。”

什么往家带?被人听到可不好。我只不过是请柏木女士过来一趟而已……就在多田嘟嘟嚷嚷辩解的时候,星带上金井离开了。

“哎,好好处着吧。钱不够的话吱一声。”

星的来访,重点似乎在于对行天受伤一事表示道歉,所以才不合身份地、客气地没闯进屋里去。

多田摇一摇头,切换了情绪,站在楼梯底下迎接亚沙子。

“我会不会来得太早了?”亚沙子一来到多田面前,便稍显难为情地这样说道,“刚才那两位是?他们是不是找你有事?”

“事情已经结束了,请不要放在心上。”

多田催着亚沙子上楼梯。星甚至在表达挂虑的时候也这般旁若无人,拜他所赐,没了打扫的时间,无奈啊。

“屋里比较脏乱,这一点如果也能不介意,我将感激不尽。”

亚沙子在厨房洗了手,饶有兴趣地观察起了事务所的内部:她坐在待客沙发上试了试弹簧,又盯着看了看堆满烟蒂的烟灰缸,还对着摆有文件夹的搁架及摊在办公桌上的地图看了一阵子——恰似一只被带进新居的猫。

多田拉开待客空间与居住空间的隔帘,让春先躺好,帮她换睡衣时顺便拿湿毛巾给她轻轻地擦了身体。春起先有一点不乐意,但擦去汗之后好像舒服多了,自己在铺在多田床边的床垫上躺下,正式睡着了。她自始至终没发觉亚沙子的存在。要是知道有客人在,春恐怕又要欢闹一阵子了。

幸亏乖乖地睡着了。多田一边待在厨房翻着塑料袋里的东西,一边偷偷看了一眼背后,只见亚沙子不知何时已蹲在床垫旁低头俯视着春的睡脸。

在春身旁,还躺着熊熊,尽管被血弄脏了,但照样是一副可爱的表情。春也和熊熊不相上下,带着一张天真烂漫的脸在梦的世界里游玩。

为了更靠近春,亚沙子对熊熊的位置作了微调。双臂搁在蹲着的双膝上,亚沙子略低着头,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要喝点什么吗?”

听到多田的话,亚沙子抬起头,看着摆在狭窄的灶台上的饮料队列说:“我喝啤酒。”

多田于是拿上两罐啤酒,坐到了床上。亚沙子也站起身,犹犹豫豫地移动到了多田身边。

两人并肩坐着喝啤酒,脚边睡着春和熊熊。室内非常安静,唯有驶过大路的汽车声音偶尔传来。静谧,且使人满足。

“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呢。”

亚沙子小声地说。想必是看到熊熊身上沾的血,有所推测吧。多田把自己知道的一切来龙去脉说给她听。一旦重新诉诸语言,这一天竟显得如此漫长。

春和行天卷入了公交车劫持事件。南口转盘发生大骚动,行天的小指飞了。HHFA的势力恐怕就此被削弱。亚沙子时而大吃一惊,时而表示担心,其间问了好几个问题,最后似乎全明白了。

“因为出了行天先生的事,我无法纯粹地对整件事表示高兴,可总而言之,事态好像平息下去了,这就好。”她陈述道。那认真且一本正经的口吻,惹得多田不由得笑了。

“我以前就一直有一个疑问,”望着春的睡脸,亚沙子又接着说,“您对我说过,是朋友托了代为照看小春,您和她母亲是关系亲密的朋友吗?”

“不是。”多田慌忙说。

“我想也是。”没等他详细解释,亚沙子便点头说道,“这样看着,觉得和行天先生挺像的。”

“不,也不是。”多田回答,“小春的父母去了海外工作,我只是代为照看一个夏天。还有两个星期就来接了。”

一旦这样诉诸言语,多田不禁再次觉得,这才是真实的。小春的父母——疼爱她、养育她的,是三峰凪子和她的伴侣。

亚沙子并没有多加追问,只是以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音量喃喃道:“说实在话,我曾经有一点妒忌,在真幌大道的咖啡馆里,看着多田先生你们……”

“我很高兴。”多田回答。他拼命忍住想要一蹦三尺高的冲动,尽其所能地扮演板着脸的严肃男人。

多田和亚沙子分别开始喝第二罐啤酒。虽没有下酒菜,但因为屋里闷热,酒就像水一样流过喉咙。

“你很能喝吗?”

“也不是。因为不知道节制,所以在家不大喝。”

“我想这就叫很能喝。”

如此云云,二人拉拉杂杂地小声聊着天。既不讲有实质内容的话,也不一口气将彼此间的距离填满,这样的一时片刻,感觉舒服极了。看得出来,亚沙子也有这样的感觉,她似乎很放松。

平静安详的时光,被事务所冷不防打开的门打破了。隔帘没拉拢,坐在床上,能一清二楚地看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