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 情|PASSION(第10/14页)
这时候从另一个房间走进来一个男人,跟尼尔说起话来。他说:“你好,大夫。”接着便走到吧台的后面。
格雷斯相信情况总是这样的——不管他们去到哪里,总有尼尔早就认得的人。
“你知道,今天是星期天啊。”那人用提高了的、严厉的、几乎是在大叫的声音说,好像是想让停车场那边都能听见似的,“星期天我这儿什么都不能卖给你。也没法卖给她。她甚至都不应该进到这儿来的。你明白吗?”
“哦,是的,先生。的确不错,先生。”尼尔说,“我完全同意,先生。”
两个男人说着话,酒吧后面的那人从一个隐藏的架子上取出一瓶威士忌,往一只玻璃杯里倒了一些,朝柜台对面的尼尔跟前推去。
“你渴了吧?”他对格雷斯说,已经在打开一瓶可口可乐了。他递给她,干脆连杯子都不提供了。
尼尔在柜台上放了张钞票,那人把钱推到一边去。
“跟你说过了,”他说,“不能卖。”
“可口可乐呢?”
“也不能卖的。”
那人把酒瓶收好,尼尔非常快就把杯子里剩下的喝空。“你是好人哪,”他说,“遵纪守法的模范呀。”
“把可乐带走。她越快离开这里我心里越是踏实。”
“那是,”尼尔说,“她是个好姑娘。我的弟妹,未来的。据我所知。”
“这是真话?”
他们没有重上七号公路,相反却上了往北去的路。这儿连路面都没有铺,不过却是够宽阔的,相当平坦。酒喝下去对尼尔的驾驶却似乎起了相反的作用。他降低了速度,以与路况相配称,甚至到了小心翼翼的地步。
“你不在乎吗?”
格雷斯说:“在乎什么?”
“把你拉到某个破破烂烂的地方。”
“不在乎。”
“我需要你做伴。你的脚怎么样?”
“没什么事了。”
“还是有点儿疼的吧。”
“不厉害。没事了。”
他握起她没拿可乐瓶的那只手,将掌心压在自己的嘴唇上,舔了舔,然后又松开。
“你是不是认为我是出于堕落的目的而诱拐你?”
“没有啊。”格雷斯违心地说,她想他用词怎么都跟他母亲一个路子的呢。堕落。
“你这样说用在别的时候也许会是对的,”他说,仿佛她方才是回答了“是的”,“不过今天却不对。我觉得不对。今天你安全得跟座教堂似的。”
他的声调起了变化,现在成了亲切、坦诚和轻声轻气的了,方才他的嘴唇压在、接着他的舌头舔在她皮肤上的感觉,在相当程度上撼动着格雷斯,使得她听到的不是他在说着的那个内容,而是他的声音本身。她能觉出他的舌头一百次、几百次地在她全身的皮肤上移动,在那里跳着祈求之舞。可是她光是回答了一句:“教堂也并不总是安全的。”
“不错。不错。”
“而且我也不是你的弟妹。”
“未来的。我没说是未来的吗?”
“我连那也不是的。”
“哦。是吧。我想我也觉得不一定是的。是的。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此时,他的声调又变了,变得公事公办了。
“我在找一个需要拐弯的地方,是往右拐。这儿有一条路我想我是应该认识的。这一带你不熟悉吗?”
“不,这一带不熟。”
“那你知道弗劳尔车站吗?翁帕、波兰呢?斯诺路认得不?”
这些地方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我想去找一个人。”
车子往右拐了一下,他嘴里嘟哝了几句,仿佛有点拿不定主意。见不到有什么路牌。路更窄也更难走了,有座桥竟是只能开过去一辆车的木板桥。阔叶树林的浓叶在他们头顶上织成了网。今年天气不正常,凉得迟,叶子还未变色,树枝都仍然是翠绿翠绿的,只除了这儿那儿偶尔有片红色黄色在一闪一闪,像面旗子似的。周围有一种身处圣殿的气氛。走了好几里路尼尔和格雷斯都没有说话,而树林也未曾显出要中断的迹象,简直是无穷无尽了。不过此时尼尔打破了沉寂。
他说:“你会开车吗?”格雷斯说她不会。他便说:“那你应该学学。”
他的意思是,当下就学。他停下车,走出来,绕到她的身边,于是她只好移身到方向盘后面去了。
“学车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有车呀什么的来了怎么办?”
“不会有的。来了也总有办法的。所以我才选了这段直路。你不用发愁,只要会用右脚控制就行了。”
他们正处在一条树枝交拱的长隧道的开端处,地面上散落着一片片的阳光。他根本没费心去讲解汽车开动的原理——他只是简单地指示她的脚应该放在何处,让她练了练怎样换挡,接着便说:“现在往前开吧,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