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塞外兴波 奸徒困侠士宫中对掌 侠丐斗神僧(第6/7页)
幽萍忽地一声长啸,只听得一个极清脆的声音紧接着叫道:“幽萍,你在和谁动手?我就来啦!”声音来自山巅,好像和幽萍闲话家常一般,音细而清,听得极为清楚,苦行憎一惊非同小可,这声音不是冰川天女还有谁人?苦行憎自到西藏以来,就只在冰川天女手下吃过一次大亏,对冰川天女忌惮已极,急忙飞身逃走。冰川天女来得快极,那声音尚在山谷回旋,回声未寂,便已在山坡上现出身来,白衣长裙,飘飘而下,真如姑射仙子,乘虚蹑风而行。苦行僧奔到半山,回头一瞥,只见冰川天女已随后追来,吓得连跑带滚,滚下山坡。
俄马登身躯肥胖,武功比起苦行僧更是相差太远,但他比苦行僧乖巧,幽萍一到,他即起步奔逃。不过由于他轻功较弱,却还逃得未远。陈天宇道:“这厮是个大坏蛋!”挺剑要追,幽萍笑道:“何须这样费力!”双指一弹,冰魄神弹破空飞出,幽萍的冰弹虽然伤不了苦行僧,对付俄马登却是绰绰有余,俄马登正在没命奔逃,忽地感到颈后的“天柱穴”一片沁凉,一股冷气直侵入体内,半边身子登时麻木,冷得连体内的血液都几乎凝结,咕咚一声,立刻倒地,气力消失,爬也爬不起来。
幽萍道:“等下咱们再对付他,天宇,三更半夜,你冒险到这儿来作什么?”陈天宇道:“芝娜,芝娜,她,她……”声酸泪下,说话断断续续,良久良久,还未说得清楚。幽萍叹了口气,道:“芝娜姐姐不幸身死,这事情我已知道啦。但她得报大仇,亦可瞑目了。”
冰川天女平素喜怒哀乐不形于色,这时却为芝娜之死,动了真情,喟然叹道:“芝娜以前曾求我指点你的武功,那时你还没有拜铁拐仙为师,她很可惜你具有上佳的资质,却没有第一流的师父。所以求我看在她的情分上,传你自修上乘武功的心法,当时我没有答应。想不到后来冰峰倒塌,机缘偶合,你无意之中服了我宫中的朱果,不须修习,已得了我派上乘的轻功,又偷学了我本门的剑法,这是天意,我不怪你。但你虽学了我本门的剑法,却还未得到我的剑诀。现在芝娜不幸而死,我应助她完成心愿,将剑诀传授给你。只是你我年纪相若,我不能做你的师父。好在幽萍随我多年,虽然未得学全我的剑法,却懂得我的剑诀,我准许幽萍将剑诀代传给你。”陈天宇一向因为未得冰川天女同意,而偷学她的剑法,耿耿于心,而今非但得到冰川天女谅解,而且答允连剑诀也可令幽萍代传给他,心中一喜,当即拜谢。
冰川天女略侧半身,受了陈天宇的半拜之礼,接着问道:“唐经天是否在你的家中?”陈天宇道:“正是。我就是听唐大侠的差遣,想到拉萨去请救兵的。”冰川天女微微一笑,道:“福康安那儿我已去过啦,你不用再去了。”陈天宇十分惊诧,正想发问,冰川天女又道:“金世遗呢?嗯,你还没有见过金世遗,不过唐经天向你说过这人没有?”陈天宇道:“金世遗到我的家中,我虽然没见着他,他却暗中救了我的一命。”冰川天女诧道:“金世遗与你素不相识,他会救你性命?这是怎么回事?”
陈天宇将事情经过说了,冰川天女吃了一惊,道:“如此说来,金世遗乃是去见法王了。”陈天宇道:“恐怕早见着了。”冰川天女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去的?”陈天宇道:“大约是中午时分,随着那两个白教喇嘛,从我家中动身的。若然法王不将他立即交给俄马登,现在应当还在喇嘛寺中。”
冰川天女略一沉吟,道:“幽萍,我早说过,金世遗此人虽然惹人讨厌,内心还有良善之性。他肯救人,难道我就不能救他,你和天宇先回去告诉唐经天,我现在去见法王一遭。”话一说完,立刻便走。幽谷之中,遂只剩下了幽萍与陈天宇两人相对。陈天宇突然想起了芝娜临死之前所说的话,对着幽萍,默默无言。
幽萍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芝娜与我情同姐妹,我何尝不伤心呢?但人死不能复生,因她而死所起的风波,我们若不为她设法消弭,她在九泉之下,岂能安心?”轻轻握着陈天宇的手,温言相慰。幽萍所说的话,意思与唐经天一样,陈天宇听进耳中,却是更为感动,点点头道:“不错,我之要去拉萨,就为的是消弭这场风波。嗯,是了,冰川天女刚才说已见过福康安,这是怎么一回事?”
幽萍道:“喇嘛寺举行开光大典的那一天,我们也到萨迦。当日之事,我们都知道了。不过,你们没见着我们罢了。我们的公主早已料到有这风波,所以来不及去找他们,就先去见福康安。她曾经为福康安出过大力,保护金瓶,福康安很相信她的话,一说之下,便答允出兵,看来在印度兵未踏入藏境之前,就可将他们截住。”陈天宇这才知道,原来冰川天女之所以迟迟未见到来,乃是去了拉萨。唐经天空自担了一场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