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尼亚舅舅(第17/24页)
索尼雅没有听见,还在那儿悲痛地站着。
索尼雅!
停顿。
她一句也没有听见。(向玛里娜)老奶妈,你也坐下吧。
老乳母坐下去,织毛线。
先生太太们!我请求你们大大打开听觉之门,赐予注意。(笑)
沃伊尼茨基:(苦恼的神色)也许你用不着我吧?我可以走开吗?
谢列勃里雅科夫:不行,你比任何人的在场都更属必要。
沃伊尼茨基:你要我在这儿干什么呢?
谢列勃里雅科夫:你呀……你为什么生起气来了呢?
停顿。
假如我有开罪了你的地方,无论是什么事情吧,我都向你道歉。
沃伊尼茨基:撇开这种调调儿,咱们谈谈正事吧……你想干什么吧?
玛丽雅·瓦西里耶夫娜上。
谢列勃里雅科夫:妈妈来了;我的亲爱的朋友们,我开始啦。
停顿。
我很荣幸地请你们聚在一起,是要告诉你们一个特殊的情况。不过咱们把玩笑放在一边吧。这件事确是一个严肃的问题。我把你们请到一起,是为了请求你们给予指教和协助,我想我所以能对你们作这种期望,是因为我知道你们对我一向是友好的。我是一个研究科学的人,整个埋在我的书本子里了,和实际生活离得太远。所以我少不了能干人的意见,因此,我才找你,伊凡·彼特罗维奇,还有你,伊里亚·伊里奇,还有你,妈妈……有一句拉丁成语说得很对:manet omnes una nox 。意思就是说,没有人能逃得脱自己的命运!我老了,又有病,因此我才认为,现在该是想到合法地整顿一下我的经济关系的时候了。特别是因为这些经济关系,和我家庭里每一个人都有关系。我的生命快结束了,我并不想到我自己,然而我还有一个年轻的太太,和一个没有结婚的女儿呢。
停顿。
我不可能继续住在乡下。我们生来就不是为了过田园生活的。然而,另一方面呢,我们产业的收入,又不准许我们住在城市。假定我们把……比如说……那片森林卖掉吧,那也只是一种非常步骤,不是每年都可以采取的办法。所以我们所要采取的步骤,应当能保证我们有一笔多少是固定的、经常的收入。对于这个问题,我找到了一个答案,我很荣幸地把它提出来,请求你们同意。细节就不讲了,我只把它的要点说明一下吧。我们这份产业的收入,平均只有二分利息。我建议把它变卖了。那么,就是把这笔款子光光放在证券上,就能收入四分到五分的利息,我想我们甚至还可以剩下几千卢布的尾数,够在芬兰置一座别墅的。
沃伊尼茨基:等一等……我好像听错了。把你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谢列勃里雅科夫:把钱放在证券上,用尾数在芬兰买一座别墅。
沃伊尼茨基:问题不在芬兰……你还说过别的话。
谢列勃里雅科夫:我提议把产业变卖了。
沃伊尼茨基:这话就对了。你要变卖这份产业,好极啦!真是一个妙主意啊……不过你可叫我们到哪儿去呢,我们——索尼雅和我,还有我们的老母亲?
谢列勃里雅科夫:那我们等等再谈。总不能同时安排一切呀。
沃伊尼茨基:再等一等。也许得说是我的头脑从来就不清楚吧。我到今天为止,还一直相信这份产业是属于索尼雅的呢,这也许是我想错了吧。这是我死去的父亲买了给我姐姐作陪嫁的。凭我这点愚蠢的理解,直到今天,我还以为咱们的法律是为俄国人立的,并不是为土耳其人立的,所以我还认为这份产业,在我姐姐死了以后,是该由索尼雅来继承的呢。
谢列勃里雅科夫:这话很对。产业是属于索尼雅的。有谁想叫它成为疑问呢?没有索尼雅的同意,我绝不会决定出卖的。我所以这样提议,也正是为了她的本身利益。
沃伊尼茨基:这真不可理解,真不可理解呀!要不是我疯了,那就是你!
玛丽雅·瓦西里耶夫娜 ——Jean,不要跟亚历山大辩驳啦。事情应该怎么办,他比我们懂得多,相信我的话吧。
沃伊尼茨基:给我一杯水。(喝水)好吧,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随你们说吧!
谢列勃里雅科夫: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这件事情这样介意呢。我并没有说我这计划是理想的。如果你们都认为这行不通,我也不会坚持。
停顿。
帖列金:(有点手足无措)至于我呢,教授大人,我对于科学,不仅仅怀着一腔极深的敬意,而且还带着一种差不多是亲族的感情。我的哥哥戈里果里的太太的哥哥,康士坦丁·特洛菲莫维奇·拉基捷莫诺夫,从前就是一个学士,这你大概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