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光与二十岁的我(第5/8页)
我跟自然之间的距离在慢慢地消失。我的身体因为有了与自然的亲密接触,因为自然生命的存在而变得充实。眼前的不安已经远离了自己,但是,当我心满意足地走在满是麦田的丘陵中,走在树林的茂密树荫下时,我总是能看到在树林的深处,在繁茂的树丛上,在丘陵的土地上,突然开始跟自己搭话的那个我。他们一直是那么安静,他们的话语是那么心平气和,那么温柔。他们一直在跟我说:“你,必须要承受不幸,快到不幸中去吧,然后去受苦!不幸和苦难才是人的灵魂的最后归宿!”
但是我不知道,我应该去为了什么目的而受苦。我几乎没有肉体的欲望。到底是要承受什么样的苦难呢?我开始冥想,不幸到底是什么?是贫穷、疾病、失恋、雄心遭受挫折、衰老、无知、反目、绝望?然而我是心满意足的,即使我伸手想要去抓住不幸,我却连它的影子都抓不到。我禁不住想起了那些害怕受到斥责的坏孩子们心中积蓄的压抑,对我来说,不幸到底是什么呢?
慢慢地,我开始有些喘不过气来,那些突然出现的跟自己搭话的我的影子压迫着我。我开始想着,我要不要去妓院体验一下呢?尝试一下如果染上了最肮脏的病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的班里有一个姓铃木的女生。这个学生的姐姐跟自己的亲生父亲结为了夫妻,这已是众人皆知的秘密。这种家庭的畸形给这个学生的性格带来了阴影,她很少跟朋友讲话,有人跟她讲话,她也只不过是微微一笑,甚至都让人感觉不到那是一个有血有肉的身体。
当我每次烦恼于不幸到底是什么时,这个忧郁的十二岁小姑娘的身影经常会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还有两个女孩,一个姓石津,一个姓山田。我经常怀疑那两个女生在生理上是不是真是女人。石津很妩媚,跟我讲话的时候总是极尽风情,媚气十足的样子,但是跟其他女学生相比,她却是嫉妒心和坏心眼最少的,留给人深刻印象的只有她那可能很快就会任人玩弄的丰满肉体。她基本没有什么朋友,女孩子常有的喜欢划清好友和敌人界限的毛病,好像在她的性格中也基本上没有。相反,她本人性格很开朗,脸上总是笑呵呵的,看上去好像一直在张着大嘴眺望什么。
山田家里是做豆腐生意的,她不是豆腐店老板亲生的女儿,是妈妈带过来的。这个女生是班里只会用假名写自己名字的学生之一。在女孩子中,她的力气最大。跟男孩子一对一吵架时,能够战胜她的也不多。她总是紧闭着嘴唇,看上去倒也机灵。虽谈不上消沉,但总给人一种像在思考着什么的感觉。她的性格不开朗,没有任何朋友。跟人讲话时好像总是阴沉着脸,很少与人交谈。不过,她会不声不响地加入到别人的游戏中,非常有野性地跑来跑去。她从来不笑,看上去有些无趣,而看她蹿来蹿去的样子,跟其他孩子相比,不免让人觉得线条有些粗大,有些粗野,像野兽一样满身力气,充满野性。总之,她毕竟缺少了一些女人的姿色,感觉她像是天不怕地不怕似的。实际上与那些天真无邪的女生相比,我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更多女人本质上的卑劣品性,比如嫉妒,坏心眼等等,何况她又很缺乏女人味。我一直在想,虽然现在看上去她比其他人早熟,但是等这里的女孩全部长大后,最终,她会被驱逐出女人的队伍,输给其他的女人。
有一天晚上,这个女生的妈妈来找我,说这个孩子的情况比较特别,因为在她们家除了她之外,其他几个兄弟姐妹都是父亲亲生的,所以她性格有点孤僻。她妈妈又说,作为父母,长辈们其实没有区别对待她,不过还是希望我能帮忙多劝劝她,希望她能跟父亲相处得更融洽一些。外人议论说她母亲是一个淫乱的人,她看上去三十岁上下,单瞅模样的确像是一个淫乱的女人。我说:“她一点儿都不孤僻,只是看上去有点儿孤僻而已。她有一颗朴实的心灵,她具备能够认清正确事物并接受学习的能力,她不需要我来说教,问题在于你们对她的爱。我最担心的是她没有得到足够的爱,或者说她几乎没有得到一个女孩应该得到的爱。她的现状不是因为怪僻造成的,而是她一直都缺乏关爱,不是吗?首先,她没有感受到作为父母的你们给她的爱,不是吗?让我来对她进行说教,我想您是大错特错了,您试着扪心自问一下吧。”
她的母亲面无表情,茫然而不得要领地听我讲着。我忽然想到,她肯定也是一个只会用假名写自己名字的人吧。只不过跟自己的女儿不同,她从头到脚尽显妩媚,很能勾起人的肉欲,很性感。不禁让人觉得,她身上散发出的淫荡的原始兽性和她女儿身上的野性是相通的。女儿大块头,妈妈十分娇小,从脸型上来看都算得上是美女。她沉默了两三分钟后,毫不见外地跟我聊了一些家常,然后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