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第5/8页)

他们也许能组建一个好球队,但是战争即将爆发。

随后在练球时,我开始发现好老兄陆·利贝尔不打算让我加入赛前阵容,而是让我坐冷板凳,与此同时,老将利亚姆·麦克迪尔米德和斯派德·巴思却在咬牙挨过他们的大学最后一年。此时,作为带球进攻队员,尽管他们能随机应变动作巧妙,但速度没我快,身体没我强壮。谁先上场对陆·利贝尔来说都无所谓。可是,他在众人面前再次羞辱了我,他说:“你算不了什么炙手可热的带球进攻队员,你掌握不了KT79逆向诡骗打法。”——天哪,好像我打橄榄球就是为了“诡骗”一样——“首先,你要知道,你两腿粗壮,”——我的两条腿并不太粗——“我要把你训练成线上球员。”

“好了,快跑!练习逆向打法去。”

我用眼神说:“这头两天我跑不快,我的两条腿很酸。”

“没关系,”他也用眼神回答,这让我想起之前他让我拖着断腿跑了整整一个星期。

晚间,在吃完那些毫无意义的丰盛晚餐——牛排、牛奶和烘干面包——之后,我开始意识到:“今年,陆·利贝尔不会让我作为出场队员参赛,甚至是在与军队的比赛,与我最大的敌手阿特·贾纳对阵的时候(在洛厄尔高中时,阿特·贾纳把我推出淋浴,但受到俄瑞斯忒斯·格林格斯对他应有的责骂),也许甚至明年三年级都没有参赛希望,利贝尔想把他的意大利同乡迈克·罗马尼诺培养成一个大英雄,好吧,迈克当然是个优秀的传球手,但是他跑起来像皮埃特利卡,像一头老母牛。而且汉克·富尔将要离队。真见鬼!我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我凝视着昏暗的简易宿舍,心里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咳,没用的家伙,进入美国的夜晚吧,托马斯·沃尔夫的黑暗,这些大牌流氓橄榄球教练都见鬼去吧!努力当一名美国作家吧,说出真相,不再听任他们、任何人或那些蠢货的摆布……常春藤只是一个借口,可以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招到橄榄球运动员,而他们得到的却是美国的蹩脚货,足以让美国倒一千年胃口。你应该紧跟弗朗西斯·费伊……”

嗯,我记不全当时都在想些什么,我只知道,第二天晚间,晚餐过后,我将自己所有衣物全都装进我的箱子,就在陆·利贝尔餐桌前面的台阶下来回踱步,利贝尔正在那里与他的助理教练们研究我们打球的情况。由于训练过度,我断腿里的碎骨刺痛我的肌肉。我一瘸一拐的。“杜洛兹,你到哪里去?”

“去布鲁克林,我继外婆家,把这些衣服拿去。”

“这是星期六夜晚,明晚八点前回来。你打算睡在那里?”

“是的。”

“八点前回来。我们要做轻松的健身操,你知道的,躺在草地上,转转脑袋,滚动身子,那样在比赛中你就不会扭断你那愚蠢的脖子了。”

“知道了,先生。”

“八点回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乱七八糟的东西。家里寄来的礼物,脏衣服……”

“我们这里可以洗衣服的。”

“还有礼物啊信啊什么的,教练。”

“好吧,八点回校。”

我离开了校园,带着我所有的衣物乘地铁去布鲁克林。我匆匆从箱子里取出几美元,跟尼克继外公道别,说我要回贝克橄榄球场去。我沿着布鲁克林九月炎热的街道走着,听到从布鲁克林每一家理发店都传出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有关“我痛恨战争”的演说,乘地铁前往第八大道的“灰狗”长途汽车站,买了一张去南方的票子。

我想去看看南方,从当一名美国船只侧倾清洁工 [16] 开始我的职业生涯。

迄今为止,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我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告诉每个人:他们得跳入自己荒唐决定的汹涌大海之中。我也在告诉我自己:我得跳入自己荒唐决定的汹涌大海之中。多么刺激的海水浴啊!

这种选择真令人痛快!我的身心被洗涤一清。公共汽车往南驶向马里兰州,我像个疯子一样欣喜若狂,仅仅是因为我看到了“真正的南方树叶”。一位来自纽瓦克的黑人坐在座位上不断跟我说话,说他在纽瓦克玩台球如何赢了,玩扑克如何输了点,现在去弗吉尼亚探望病危的爸爸。我真希望有足够的钱去弗吉尼亚,可是我的钞票只能到达华盛顿特区。华盛顿的街道一片凄凉,街道两旁都是邮箱,黑人们一个个都倚靠在上面。我租了一个房间,房间里满是臭虫,热不可耐,根本睡不着觉,我只好起来四处走动,天一亮,我就搭乘汽车回纽约,随后换车去纽黑文,那样我可以回家看望父亲。这是我第一次在路上。

父亲火冒三丈,于是我跟他解释说我不可能参加开赛或者任何我能预见到的赛事。“哼,”他说,“我从一开始就看到了这一点,跟在洛厄尔高中时一样。杰克,你本来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橄榄球运动员,可是,没人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如果我有钱,我会给他们塞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