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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姐姐。罗斯大约就是那时死的。一九一六年。”
“死于伤寒吗?”
我说得那么急切以致她有些吃惊。随后她又微笑了。“不,死于黄疸之后某种十分罕见的并发症。”她转头向外,凝视着园子好一会儿,“那是我童年的大悲剧。”
“你是否记得他对你有特殊的感情——或是对你的姐姐们?”
她又笑了,记起来了。“我们一直认为他暗恋着我的大姐梅。当然,她已订婚了,但她常来和我们坐坐。是的……哦天哪,这真怪,我想起来了,当她在屋里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在她面前卖弄,我们管它叫卖弄,弹很难的曲子的片断。大姐喜欢贝多芬的——《致爱丽丝》?当我们想气他的时候,就故意哼那首曲子。”
“你的姐姐罗斯比你年长?”
“年长两岁。”
“那么这场景就是两个小女孩逗弄一个外国音乐教师?”
她开始在秋千上荡起来。“你知道吗,挺吓人的,但我记不得了。我的意思是说,是的,我们捉弄他。我确信我们俩是小淘气鬼。但战争开始后,他也就消失了。”
“到哪儿去了?”
“哦,这我可没法告诉你。不知道。但我记得在他住处见过一个凶悍、样子可怕的老女人。我们痛恨她。老实说,我们想念他。我想我们大概是充满惧怕的小势利鬼。在那种时候就是这样。”
“他教了你们多久?”
“两年吧?”她几乎是在问我。
“就他那方面说,你是否记得有什么强烈喜爱你个人的信号?”
她想了许久,然后摇摇头。“你该不是指……下流的事吧?”
“不,不。但你是否曾单独和他在一起?”
她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从来没有。总是有我们的家庭女教师或者我姐姐在场。还有我母亲。”
“你完全无法描述他的性格吗?”
“如果我现在能见到他,我想我一定能够说他是一个可爱的小男人。你知道的。”
“你或你的姐姐从来没吹过笛子或者箫吗?”
“天哪,没有。”她咧嘴一笑,显然感到太荒唐。
“一个很个人的问题。你是否能说你当时是一个漂亮得很惊人的小女孩……我想你一定是——但你是否觉得自己有很出众之处?”
她低眼看着手里的香烟。“为了,呃天哪,怎么说呢,为了你的研究,作为一个可怜的邋遢的母亲来说,答案是……肯定的,我相信当时我有出众之处。其实,他们还给我画了像。画像挺出名的,在一九一三年的画展上风靡一时。就在家里——一会儿我就拿给你看。”
我查了查自己的笔记本。“你真的就不记得战争来临时他怎么样了?”
她用漂亮的双手捂着眼睛。“天哪,这不是让你觉得——我想他是被拘禁了,但老实说就我这辈子我……”
“你那位在智利的姐姐会记得清楚些吗?我可否给她写信?”
“当然可以。你要她的地址吗?”我把她给的地址写了下来。
本吉来了,站在二十码以外的地方,就在一根石柱上的星盘旁边,脸上的表情比言词更清楚地表明他的耐心用完了。她向他招手,随后轻轻地把他额前的头发抹到后面去。
“你可怜的老妈刚吃了一惊,亲爱的。她发现自己是缪斯呢。”她转向我,“是这个词儿吗?”
“缪斯是什么?”
“一个让绅士为她写诗的女人。”
“他写诗吗?”
她大笑起来,又转向我。“他真的很有名吗?”
“我想有一天他会成大名的。”
“我能读他的作品吗?”
“还没有被翻译过来。但是会的。”
“由你来译吗?”
“呃……”我让她认为我有希望做这件事。
她说:“我真的再没有什么可告诉你的了。”本吉对她耳语了些什么。她大笑起来,在阳光中站起身,牵着他的手。“我们这就去拿一幅画给奥尔菲先生看,然后就回去干活儿。”
“是于尔菲。”
她害羞地用手遮住了脸。“哦天哪,又来了。”男孩使劲晃着她的另一只手,也在为她的愚蠢害羞。
我们一起走进屋里,穿过客厅,到了一间宽敞的大厅,然后进入一间厢房。我看到一张长长的饭桌和银色的蜡烛。在两扇窗户之间的镶板上有一幅画。本吉跑过去揿亮了画顶上的灯。画上是一个爱丽丝式的女孩,长发,穿着水手服,从一扇门边往外看,仿佛是在捉迷藏,看到找她的人正在白费工夫。她的脸庞充满活力、紧张、激动,但仍一脸无邪。在画像下面的一个黑色小牌上我辨认出几个镀金的字:淘气,威廉·布兰特爵士(皇家艺术会会员)作。
“迷人。”
本吉要他母亲弯下腰听他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