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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向她:“我开始怀疑你知道多少。首先,你的不那么贞洁的女儿——”

“她做了些什么我一清二楚。”她平静地面对我坐着,但坐得更直了一点。“我也完全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但是如果我把原因也告诉你,那就毫无保留了。”

“要我把那边的两个人叫过来吗?告诉你儿子,他姐姐是如何表演的——我想这是个委婉的说法——一个星期和我,下一个星期和一个黑鬼?”

她又沉默了一阵,似乎是想把我说过的话隔离开。就像你故意不回答问题以冷落发问者一样。

“只因为他是个黑人,事情就坏得多吗?”

“起码是不会更好。”

“他是一个很聪明又很有魅力的男人。他们在一起睡觉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你赞成他们这样做吗?”

“无人征求我的许可,也不必要。莉莉已经是成人了。”

我愠怒地朝她冷笑了笑,把目光转向窗外看花园:“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种这么多花了。”她转过头,对我的话表示不理解。我说,“你是为了掩盖硫磺的臭味。”

她站起来,一只手搭在壁炉台上,注视着我在屋里踱来踱去,神情依然平静、机警。她耍弄我就像在玩一只风筝。我可以向下跌,向上腾,但她拽着绳子。

“你是否准备不打断我的话继续听下去?”

我看了看她,随后耸耸肩表示同意。

“很好。现在我们首先解决什么是正当性行为,什么是不正当性行为的问题。”她的声音是平和的,平淡得如同一个决心在外科手术中排除性别干扰的女医生。“不要因为我住在一所安妮女王时代的房子里,就认为我会像我们国家的多数人一样,恪守安妮女王时代的道德规范。”

“我绝对没有这种想法。”

“你想听吗?”我走到窗前,背冲着她。我感到我终于把她逼进了一个角落;我必须把她逼进一个角落。“我该怎么向你解释呢?如果莫里斯在这里,他会告诉你,性快感比其他快感来得强烈,但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别。他会告诉你,性在我们称之为爱的关系里只是一个组成部分,而不是最重要的部分。他会告诉你,最重要的是诚实,是两个人思想上建立起来的信任。是他们的灵魂。是你的意愿。真正的不忠是掩盖性不忠。因为唯一不应该介入到两个相爱的人之间的东西是谎言。”

我盯着外面的草坪。我知道她所说的一切全是事先准备好的,也许早就背下来了。这是一篇基调演讲。

“你竟敢对我布道吗,德·塞特斯太太?”

“你竟敢装作你不需要这篇布道词么?”

“瞧——”

“请听我说。”如果她的声音包含有哪怕一丁点的尖刻或傲慢,我是不会听她说的。但她的声音出人意料地柔和,几乎带着恳求。“我是在试图解释我们的立场。早在二十年前,莫里斯就已经说服了我们,应该把通常的性行为禁区从我们的生活中扫除出去。这不是因为我们比其他人不道德,而是因为我们更道德。我们试图在自己的生活中身体力行。我在抚养孩子的方式上也试图加以贯彻。我必须让你明白,性对于我们来说,对于我们所有帮助莫里斯的人来说,都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或者说不像它在大部分人的生活中那样重要。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不肯回头看她。

“在大战前,我两次扮演过类似莉莉对你扮演的角色。我当时无备而做,她如今有备而为。我当时有多得多的禁忌要革除。我还有一个我在性和其他更重要的方面都深爱着的丈夫。但既然我们已经如此深入你的生活,我应该告诉你,即便在我丈夫活着的时候,在他完全知情和同意的情况下,我有时也把自己给了莫里斯。在战争期间则轮到他,他也有个印度情妇,是我完全知情并同意的。但我相信我们的婚姻是一桩十分完美的婚姻,一桩十分幸福的婚姻,因为我们遵从两条基本规则。我们从来不向对方撒谎。另外一条……得等我对你更了解以后才能告诉你。”

我转过头来,充满蔑视。我觉得她的平静令人不舒服,在心底酝酿着暴怒。她又坐下了。

“当然,如果你愿意生活在一个有一套既定思想和作风的世界里,我们所做的,我的女儿所做的,便令人作呕。但是你也应该记住,还有另外一种可能的解释。她也许是十分勇敢的。我和我的孩子们都不装作是寻常人。以她们的成长方式,不是做寻常人的。我们富有而聪明,我们想过富有、聪明的生活。”

“你们真幸运。”

“当然。我们很幸运。我们同时也接受生存抽奖的好运气所赋予我们的责任。”

“责任!”我又转过身,背冲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