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故国鬼魅_1988年夏末(第37/37页)

“睁开眼睛的时候,”毕晓普说,“请只睁开一丁点儿。一条缝就好。”

“好的。”

“只能睁开一条缝。可以吗?来吧。”

他睁开眼睛,但仅仅睁开了一丁点儿。刚开始只有难以分辨的光影,白昼的抽象明暗。面前的毕晓普模糊不清,是一团粉红色的肉球。萨缪尔的眼睛又睁大了一丁点儿。毕晓普站在一两米外。萨缪尔发现他赤身裸体,湿内裤扔在脚边。萨缪尔的视线飘向了他的裆部。这种事情不由自主,在更衣室、小便池前一次又一次发生,只要有机会将自己的身体与其他男孩的身体对比时就会发生:谁的比较大?谁的比较小?这种问题似乎无比重要。此刻也不例外。但毕晓普的阴茎不在它应该在的地方,萨缪尔什么都没看见。毕晓普的身体从腰部向前倾斜,双腿从膝盖微微弯曲,姿势像是半鞠躬或行屈膝礼。他把阴茎藏了起来,萨缪尔意识到,他把阴茎夹在两腿之间,因此萨缪尔只能看见一片光滑而柔软的草丛。

“这就是她的样子,”毕晓普说,“我姐姐。”

“你在干什么?”

“我和她是双胞胎。她就是这个样子。”

萨缪尔盯着毕晓普的身体,他的躯干瘦骨嶙峋,皮肤底下的肋骨清晰可辨,但另一方面也很结实,肌肉紧绷而发达。他望着他双腿之间的三角区。

“你可以假装我是她。”毕晓普说。他走向萨缪尔,迈着小碎步,只动膝盖以下的小腿,他走到萨缪尔身旁,直到面颊贴着萨缪尔的面颊,他咬着萨缪尔的耳朵说:“假装我是她。”萨缪尔感觉到毕晓普的双手抱住他的腰部,感觉到这两只手扯掉他的内裤,感觉到湿漉漉的内裤落在脚上,感觉到自己的阴茎微微摇晃,寒冷使得他的下体缩成一团。

“假装我是贝萨妮。”

毕晓普转过身,萨缪尔眼前只剩下他苍白而瘦削的肩膀和背部。毕晓普抓住萨缪尔的双手,引导它们抱住他的臀部。他向前俯身,身体紧贴萨缪尔,脱位和超然的感觉再次袭来,就像那天早晨他在公共汽车站的心情,他仿佛在遥远的地方看着这个世界。他低头望去,觉得很荒谬。这底下甚至都不是我,他心想,只是从未放在一起的两个身体部位的怪异结合。

“你在假装吗?”毕晓普说,“有用吗?”

萨缪尔没有回答。他身处远方。毕晓普使劲贴上他,然后放开,然后再贴上他,找到了一种缓慢的节奏。萨缪尔觉得自己是一尊雕像,除了保持这个姿势,他什么都没法做。

“假装我是她,”毕晓普说,“让它成真,在你的思想里。”

毕晓普贴上他,萨缪尔感觉到了时常在课桌底下勃发的冲动,那份喷薄而出的张力,神经抽搐的爆发性暖意,他低下头,看见自己变大变粗了,他知道自己不该变大变粗,但事实如此,他无力阻止,他知道这东西似乎澄清了一些事情,回答了有关他、有关他今天遭遇的重要问题,他忽然无比确定,所有人都知道他此刻在干什么。他母亲,他父亲,学校的老师,贝萨妮,警察。萨缪尔非常确定这是真的,以后的许多年他都会这么认为,他母亲的离开连同这一刻锁定在他的记忆中,他和毕晓普在树林里,以这种方式连接在一起,有节奏地彼此撞击,萨缪尔不怎么喜欢但也不怎么讨厌,从头到尾都在想他母亲很清楚他在干什么,而她消失了。

他认为,这就是她离开的原因。

[1]其姓氏拉奇(Large)在英文中是“大”的意思。

[2]1812年战争(War of 1812)是1812-1815年发生的一场战争,一方是英国和加拿大,另一方是美国。从战争的结果和影响角度看,这是一场没有输家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