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故国鬼魅_1988年夏末(第36/37页)

萨缪尔又点点头。

“知道吗?”毕晓普说,“你很走运。我说真的。我希望我父母能一去不回。你现在也许不懂,但你母亲帮了你好大一个忙。”

萨缪尔无助地看着他,从嘴唇里挤出三个字:“为什么?”这三个字背后有着巨大的压力。他觉得喉咙像是打了结的消防水管。

“因为现在你可以当个男人了,”毕晓普说,“你自由了。”

萨缪尔没有回答,只是垂下脑袋。他的光脚在底下的淤泥里踩进踩出。似乎有点用处。

“你并不需要父母,”毕晓普说,“现在你也许还没有意识到,但你其实不需要任何人。她给了你一件礼物。这是个好机会。抓住这个机会,你就能成为另一个人,一个更好的新人。”

萨缪尔的脚在池底摸到一块光滑的小石头。他用脚趾夹起来,然后放开。

“就好像你在接受训练,”毕晓普说,“艰难的训练,但最后会让你变得更强壮。”

“我不是士兵,”萨缪尔说,“人生也不是游戏。”

“不,当然是,”毕晓普说,“所有事情都是游戏。你需要的只是决定你想赢还是想输。”

“太傻了。”萨缪尔摸索着走出池塘,来到放衣物的大树旁。他坐在泥地里,将膝盖提到胸口,用胳膊抱住双腿,前后轻轻摇晃。不知何时,他开始哭了。鼻涕流淌,面孔皱成一团,肺部痉挛抽搐。

毕晓普跟着他上岸:“这会儿我不得不说你输了。”

“闭嘴。”

“此刻你身上有一种认输的气质。”

毕晓普站在他面前,站得很近。萨缪尔睁开眼睛就是他滴水的内裤,内裤可笑地悬在两腿之间。毕晓普抓住裤腰向上提了提。

“知道你应该怎么做吗?”毕晓普说,“你必须找个人替代她。”

“不可能。”

“不是另一个母亲,只是另一个女人。”

“随你说吧。”

“你必须找个女人。”

“干什么?”

“干什么?”毕晓普大笑,“让你揩油啊,你懂的,让你为所欲为。”

“我不想那么做。”

“有很多女人愿意让你这么做。”

“没用的。”

“当然有用。”他又走近了一步,微微俯身,用手掌抚摩萨缪尔的面颊,他的掌心冰冷而潮湿,同时也柔软而温柔,“你没和女孩亲热过,对吧?”

萨缪尔抬起头看着他,依然抱着双腿。他开始打寒战了。“你呢?”他问。

毕晓普又大笑道:“我什么都做过。”

“比方说?”

毕晓普沉默地站了几秒钟,然后收回他的手。他走到大树旁,靠在树上,提了提湿透的内裤:“学校里有很多姑娘,你可以约一个试试。”

“没用的。”

“肯定有个什么人的,对吧?你爱上谁了,说说看?”

“谁也没有。”

“肯定是骗人。告诉我。肯定有什么人的。等等,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胡说。”

“我当然知道。你就老实交代吧。”毕晓普向萨缪尔走了几步,双手叉腰,伸出一条腿,这是个征服者的胜利姿势。“贝萨妮,对不对?”他说,“你爱上了我姐姐。”

“不,我没有!”萨缪尔说,但他知道自己的语气毫无说服力。他说得太着急,太大声,太抗拒。他不擅长骗人。

“你爱上她了,”毕晓普说,“你想搞她。这种事我看得出来。”

“你错了。”

“没关系的。听我说,你得到了我的许可。”

“我该回家了。”萨缪尔说着站起身。

“说真的,约她出来。”

“我老爸多半在琢磨我去哪儿了。”

“别走,”毕晓普说,抓住萨缪尔的肩膀,不让他离开,“请留下。”

“为什么?”

“有些东西你应该看一看。”

“我该走了。”

“一秒钟的事。”

“什么东西?”

“闭上眼睛。”

“我闭上眼睛了你怎么让我看?”

“相信我。”

萨缪尔吐出一口长气,表达他对整件事的不耐烦。他闭上眼睛,感觉到毕晓普松开了他的肩膀,听见毕晓普在他前方挪动身体,一只脚落下,然后是另一只脚,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