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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莉僵住。这下不妙,她想,“呃……当然。”

“谢谢。”穆勒齐伯母从她身边经过进入屋内。

白云躺在沙发上,基本上呈大字形,肚子上放着一堆大麻,她神情恍惚地微笑着,想坐起来却怎样也办不到,她骂了几句脏话又大笑。屋内弥漫大麻的臭味。

穆勒齐伯母停下脚步,因为困惑而皱起额头,她说:“我是对面的邻居,我叫玛吉。”

“我是白云。”塔莉的妈妈再次努力坐起来,“很高兴认识你,真酷。”

“幸会。”一时间她们彼此对看,气氛尴尬无比。塔莉确信穆勒齐伯母锐利的目光看穿了一切:小茶几下的大麻烟、地上那包毛伊大麻、翻倒的空酒杯和餐桌上的比萨盒。

“我想顺便告诉你,我大致上整天在家,所以很乐意载你去看医生或帮忙处理杂务。我知道化疗有多难受。”

白云茫然蹙眉,“谁得癌症了?”

穆勒齐伯母转身看着塔莉,她好想缩成一团立刻死掉。

“塔莉,带送食物来的超酷邻居去厨房。”

塔莉几乎是用跑的。在那个粉红地狱中,桌上全是垃圾食物的包装袋,洗碗槽中脏碗盘堆积如山,随处可见满出来的烟灰缸,这些全都是她过着可悲生活的证据,而她好朋友的妈妈全看见了。

穆勒齐伯母从她身边走过,弯腰打开烤箱将烤盘放进去,用臀侧一顶关上门,接着转身打量塔莉,“我家凯蒂是个好孩子。”她终于说道。

开始了。

“是,伯母。”

“她一直帮你妈妈祈祷,希望她的癌症早日痊愈,甚至在房间里布置了一个小祭坛。”

塔莉看着地板,因为太过羞耻而无法回答。她要怎么解释说谎的原因?任何答案都不够好,因为穆勒齐伯母深爱她的孩子——想到这里,她心中除了羞耻也感到嫉妒。假使她有个爱她的妈妈,或许一开始就不会轻易说谎,也不会觉得有必要说谎。这下她失去了唯一重视的人:凯蒂。

“你觉得可以对朋友撒谎吗?”

“不,伯母。”她太专注于死命望着地板,当下巴被轻柔地抬起时她吓了一跳。

“你会做凯蒂的好朋友吗?还是做会害她惹上麻烦的那种朋友?”

“我绝不会伤害凯蒂。”塔莉想说更多,甚至想跪地发誓保证会做个好人,但她快哭出来了,所以不敢动。她望着穆勒齐伯母的深色眼眸,看到了出乎意料的眼神:理解。

客厅里,白云跌跌撞撞地走到电视机前转台,塔莉隔着乱七八糟的厨房看到屏幕,珍恩·艾诺森[24]正在播报今日头条。

“你负责打理一切,对吧?”穆勒齐伯母低声说,似乎怕白云偷听,“付账单、买东西、打扫。你们的生活费是谁给的?”

塔莉用力吞咽了一下,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透彻看穿她的生活,“外婆固定每星期寄支票来。”

“我爸爸是个无药可救的酒鬼,镇上每个人都知道。”穆勒齐伯母的语气像眼神一样温柔,“而且他很凶。每周五、六晚上我姐姐乔治雅都得去酒馆拖他回家,一出酒馆他就开始对她又打又骂。她就像牛仔竞技赛的小丑一样,总是跳出来挡在蛮牛和牛仔之间。我上初中的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和不良少年混在一起,还酗酒。”

“她不希望别人可怜她。”

穆勒齐伯母点头,“她最讨厌那种眼神。不过,别人的想法并不重要,这是我学会的道理。你妈妈是怎样的人、过怎样的生活,并不代表你也一样,你可以自己选择,而且不必觉得可耻。可是,塔莉,你必须拥有远大的梦想。”她由敞开的厨房门望向客厅,“就像电视上的珍恩·艾诺森那样,能在人生中得到那种地位的女人,一定懂得追逐她想要的一切。”

“我怎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只要睁大眼睛做正确的事,上大学,信任你的朋友。”

“我信任凯蒂。”

“那么你会告诉她实情?”

“假使我保证——”

“塔莉,你不说我也会说,但我觉得应该由你说。”

塔莉深吸一口气后吁出。虽然说实话违背了她的一切本能,但她没有选择,她希望能让穆勒齐伯母以她为傲,“嗯。”

“很好。明天晚上五点来我家吃饭,这是你从头来过的好机会。”

第二天晚上,塔莉换了四套衣服,尽力找出最合适的打扮。好不容易准备妥当时,她已经完全迟到了,不得不一路用跑的冲过马路,奔上山坡。

凯蒂的妈妈来开门,她穿着斜纹喇叭裤和条纹V领宽口袖上衣。她微笑着说:“先警告你,里面又吵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