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灵魂朝向这一切吧,诗人(第7/22页)
1982年,王家新大学毕业,但人们没有想到的是,在学校表现出众的他却被分配到了一个山区学校——郧阳师专。关于这次遭遇的具体原因,王家新似乎从未提起过。我曾经用过多种方式试图对这一事件的内情进行了解,但都无功而返。2009年夏天,我再一次去信询问,王家新回信说:关于此事,以后有机会见面再谈吧。事实上,我去北京的机会极少,即使有机会去北京,与师友们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太多,从此,我打消了了解“内情”的念头。
四
我注意到,在很多关于王家新的介绍中,都会提到他在大学时期编辑的一个刊物:《这一代》,但对这个刊物,却很少进行介绍,大多是一笔带过,给人一种讳莫如深的感觉。这是王家新参与首创而且担任编辑的刊物,时常提到,说明了它的重要;语焉不详,更暗示了其中有“故事”。这引起了我的兴趣。
最初读到的关于《这一代》相对详细的介绍,是在作家野夫的随笔《别梦依稀咒逝川》一文中:“1978年,全国13所大学学生会联合以武大为中心,办了‘文革’后第一个地下文学刊物——《这一代》,只出了一期便被封了,但仍流传了几十份到我们学校。校方曾试图扣留,但因我们班这些大哥门的斗争,最后还是拿到并迅速传播开去。应该说,这是中国文艺复兴的真正启蒙之作。那批作者后来多数成了名家,若干年后,我与其中一些骨干成了好友,我们在追忆这一夭折的文本时,充满了温馨与感伤。”
作为一个极有社会责任感的作家,野夫对这样一本昙花一现的内部刊物如此怀念,进一步证明了这份刊物的特殊之处。随着后来接触到的资料日益增多,我对《这一代》有了较为全面的了解。
《这一代》当事人之一、当年还是吉林大学学生的著名诗歌评论家徐敬亚在《八十年代——那一场诗的疾风暴雨》中,对这一本刊物是这样介绍的:
对于大气磅礴、命运多舛的《这一代》,应该有更多人追忆其踪。它的历史,不仅仅是一个联合刊物的历史,更是一个特定时代里文学青年的交往史、成长史。当然,也是结社史与出版史。
《这一代》的征稿、编辑、印刷、发行。持续了1979年整个下学期。由于我现在手里没有创刊号原件。只记得诗歌部分有王家新的长诗。在《不屈的星光》中有我的《罪人》、有王小妮的诗和“赤子心”的发刊辞《心之歌》,还有我们诗社兰亚明的诗《片瓦集》。创刊号对吉大诗社的看重,让我们高兴了很久。
《这一代》创刊号全国证订。定价:0.45元(含0.08元邮费)。吉林大学由我一本本在同学中现金征订,共订得200册。
1979年秋凉时,接张桦突然通知。《这一代》出版受阻。正在印刷中的刊物停印。
11月,收到张桦寄来创刊号一本。临时匆忙装订,缺少三分之一印张。这也是我拿到的惟一一本《这一代》。吉大所订200本至今下落不明。后来,同学所交征订费全部由吉大中文系公款退还。
我有幸在网络上看到了《这一代》的两个不同形式的封面、封二,以及铅印的目录和部分内文。一个封面,背景图片是一级一级的台阶,一行脚印拾级而上。左上角是猩红的“这一代”三个大字,右下角写着期数“1”和出版时间“1979”。另一种封面则没有背景图片,只有刊名和期号。我看到的第一个封二是一张图片,后来这张图片所在的位置,变成了一份手写油印的《告读者书》,由此可以想象到这份刊物在出版过程中的波折。
紧接着《告读者书》的是当时黄子平和苏炜联合操刀的《写在创刊号的前面》,阐明了这一代人的生活道路、思想特征以及对文学的理解。他们认为,社会上对这一代人,有各种命名:受伤的、迷惘的、被耽误的、思索的,等等。这一代有他们神圣的使命,他们希望写出一种崭新的文学,真实地表达对生活的思考和理解,通过艺术形象去追求真理,唤起人们的信念、意志和尊严。
这篇《告读者》书,也是对1977年、1978年进入大学生这一代人生活与思想特征的总括,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大家要以《这一代》为刊名了。据说这个刊名也是当时在北京大学的读书的黄子平和中山大学的苏炜提出的,此前,十多所高校的学生们相继提出了《暴风》、《青年文学》、《文学青年》等名字。
我注意到,《告读者书》的落款是1979年8月,目录页中注明的刊物出版时间为“1979年11月”,由此可见学生们谋划之久。也可见野夫记忆有误,《这一代》并非出版于1978年,而是1979年11月。而北岛等人主持的《今天》早在1978年12月23日就已经出版,所以《这一代》并非如野夫所说的,“是‘文革’后第一个地下文学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