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 录(第27/33页)

我所有的亲属,不管他们是几等亲,我都不允许他们染指我的遗产;对我那两个最亲的亲属,即我的姑妈苏珊娜·贡赛茹·卢梭和我的堂弟加布里尔·卢梭,我将给以特别的照顾,每人给五个索尔【89】。我这样做,毫无轻视和嘲笑他们之意,而纯全是按照我居住的这个国家的法律规定办的。

有几位至亲好友,我没有对他们在此表达我心中想表达的敬意,我深感遗憾;再说,我也担心:为了执行我的遗嘱,就需要办一系列的手续,就要花费我能留下的这一点儿钱,并给我的继承人带来许多麻烦,因此,我不能让任何财产的遗赠问题使本遗嘱不能简便执行。

我得的这个怪病,已折磨了我许多年;从种种现象看,它终将结束我的生命。它和其他同一类型的病是那么的不同,我认为,可以打开病灶检查一下到底是什么病。这样作,对公众是有好处的。

这就是我为什么希望我的身体将来交给手术高明的人加以解剖的原因。我在此附上一份叙述我的病情的便笺,以便指导手术的进行。做这项手术所需用的钱,可以从我的遗产中支取,钱数不限,任何人不得扣压或阻挠。我并不把此事作为我遗嘱中必须执行的主要事项;我这段话的意思不是说非要人们这么做不可,而是表明:为了公众的利益,只要做起来方便,而且有人自愿来做这项工作,就照我的话办好了。

公元1763年1月29日于莫蒂埃—特拉维尔。

让—雅克·卢梭

二十年前我患了尿滞留症,深为此病所苦。这个病,我从童年时候就有了。起初,我还以为是因尿道里有结石的缘故。摩兰先生是一个医道不高的外科医生,始终未查准我的病因;他的结论,我一直感到怀疑。直到后来科姆修士用一根极细的探条插入尿道,才查明里边没有结石。

我的尿滞留症,病根不在尿道上,和别人的尿滞留症不一样。别人的尿滞症是由结石引起的,因此,尿道时而畅通,时而又一点尿也排不出来。我的病状很平稳:尿道既不畅通,但又不是一点尿也排不出来,只不过排尿总有或多或少的困难,从来不一尿就尿个干净,因此,我很苦恼,老想撒,而又从来没有一次撒个痛快。后来,我注意到尿量愈来愈不均匀,尿水一年比一年细;我觉得,早晚总有一天我一滴尿也撒不出来。

我的尿道有毛病,达朗先生用催脓的探条插入尿道,有时候的确使我的痛苦有所减轻,但长期使用,不仅无效,反而有害,而且,探条的插入每天都很困难,以致所用的探条一天比一天细,只好中间停好长时间之后再用,探条的插入,困难才少一点。

我感觉到,探条的插入不但困难,而且插入的深度愈来愈接近膀胱。所用的探条一年比一年长,到最后再也买不到长度足够的探条,只好自己想办法把它拉长。

多沐浴,多用利尿剂,通常是能够减轻这种病的痛苦的,但对我却不然,反而使我的痛苦有所增加,甚至用放血疗法也未奏效。内科大夫和外科医生对我的病的诊断,一直是含糊其辞,他们笼笼统统的话,只能安慰我,而不能使我明白到底是什么病因。他们没有办法治好我的身体,便想办法医治我的精神。他们的那番苦心,对他们自己和我都无用处;自从我不再找他们诊断以后,我反而活得更安然。

科姆修士说他发现我的前列腺很大又很硬,像一个硬块似的。他的诊断是值得注意的。病因肯定是在前列腺上,或者在膀胱颈上,或者在尿道上,或者,很可能三处都有病。看来,检查一下这三个地方,也许可找到病因。

说我这种病是因为过去得过什么性病引起的,这种看法是错误的。现在我宣布:我过去根本没有得过性病。我曾经对看过我的病的那些大夫讲过,我发现当中有几个人不相信我的话。难怪他们的诊断是错的。

我幸而未得性病,是我的运气,但不能给我带来任何荣誉。不论人们是相信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我都应当在此明确宣布我讲的全是事实,以免人们在我的病上寻找根本就不存在的病因。

享受人生的方法及其他

享受人生的方法

我被一种不治之症害得形销骨立,一步一步地慢慢向坟墓走去。我屡屡回过头去,用恋恋不舍的目光看我这一生走过的路程。我不仅不因为我即将到达人生的终点而哀声叹息,反而巴不得重新开始,再过此生。然而,在值得我留恋的这一生中,为什么有悲有喜,如此坎坷?先是寄人篱下,然后是屡犯错误,怀抱的希望全落空;既一贫如洗,又百病缠身;欢乐的时间短,受难的日子长;受到的痛苦是真的,而获得的好处一会儿便烟消云散,成为泡影。不错,生活是美好的,尽管这不幸的一生给我留下了许多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