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第18/28页)
“大的还是小的?”厄苏拉问。
“还要小,是个女孩。确切说是个女婴,抱在一个大点的孩子怀里。”厄苏拉已经数不清肖克洛斯家到底有多少个女儿了。
“五个!”帕米拉得到总数,激动得喘不过气,“五个女孩子!”
此时,特里克西费尽力气,贴地钻过树篱,三人随即听见冬青树屏另一边传来女孩们兴奋的尖叫声。
“你们好,”帕米拉高声说,“能把狗还给我们吗?”
午餐吃蟾蜍在洞26和女王布丁27。“你们去哪儿了?”希尔维问,“厄苏拉,你的头发里居然有树枝。真是个野丫头。”
“是冬青树篱弄的。”帕米拉说,“我们到隔壁去了。拜访了肖克洛斯家的女儿。一共有五个。”
“我知道。”希尔维掰着手指说,“维妮、戈尔蒂、梅丽、南希和……”
“毕阿特丽斯。”帕米拉补充。
“是她们请你们去的吗?”一贯主张非礼勿行的格洛弗太太问。
“我们在冬青树篱上找到一个洞。”帕米拉说。
“那是该死的狐狸出入的地方。”格洛弗太太怒道。“不不,它们是从灌木林那儿过来的。”希尔维为格洛弗太太的不当用词皱了皱眉,又因为时值举国欢庆,不想破坏欢乐气氛,于是什么也没说。希尔维、布丽奇特和格洛弗太太正人手一杯雪利酒“为和平干杯”。无论是希尔维还是格洛弗太太都无心庆贺。休和伊兹尚在前线,希尔维说她只有见到休走进家门才能放心。伊兹在战场上开救护车,希尔维和格洛弗太太想不出那是一个什么工作。乔治·格洛弗正在科茨沃尔德某处接受“康复训练”。格洛弗太太去看了他一次,说乔治再也不是原来的乔治了,除此之外再不肯多说。“谁还是原来的自己?”希尔维说。厄苏拉想象自己也不是厄苏拉了,但她想不出。
两个妇女务农队队员接手了乔治在庄园上的工作。两人都来自北安普敦郡,都是粗放的大个子。希尔维说,早知庄园会让女人与萨姆森和尼尔森一起工作,她自己也会去应聘的。两个姑娘曾来喝过茶,腿上缠着泥泞的绑腿坐在厨房里,格洛弗太太觉得很恶心。
布丽奇特戴好帽子刚要出门,克拉伦斯腼腆地出现在后门,怯生生地向希尔维和格洛弗太太打了招呼。格洛弗太太称这对新人为“快乐小两口”,语气中毫无祝福之意。两人准备搭火车去伦敦参加胜利庆典。布丽奇特已经激动得晕头转向。“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来吗,格洛弗太太?我打赌庆典一定相当带劲。”格洛弗太太像一头憎恶环境的母牛般翻了个白眼。因为流感爆发,她对人群正“唯恐避之不及”。她的一个侄子就死在街上,吃早饭时还生龙活虎,“中午就死了”。希尔维认为对流感不必太恐惧。“生活还要继续。”她说。
布丽奇特和克拉伦斯出发去车站,格洛弗太太和希尔维继续在厨房里坐着,各人又倒了一杯雪利酒。“居然说什么带劲。”格洛弗太太不满道。后来泰迪也来到厨房,催问“大家是否忘了午餐”。跟来的特里克西摇着尾巴,表示自己也饿了。此时,女王布丁上的甜蛋清,作为殉战的最后一员,已经塌陷,而且全都烧煳了。
她们等不及布丽奇特回来,就在床上看着书睡着了。帕米拉痴迷地读着《北风的背后》,厄苏拉艰难地啃着《柳林风声》。她最喜欢的人物是摩尔。她的读写都很慢(“实践造就完美,亲爱的。”),喜欢让帕米拉念给她听。两人都爱读童话故事,收齐了安德鲁·兰格的十二色童话,是休在生日和圣诞时陆续买来的礼物。“它们是美丽的一种。”帕米拉说。
布丽奇特回来的声响吵醒了厄苏拉,她叫醒帕米拉,两人蹑足潜踪下楼去,听兴奋的布丽奇特和镇静的克拉伦斯声情并茂地给她们讲庆典上的见闻,讲“人山人海”,讲人们呼唤国王至声嘶力竭(“国王!国王!”布丽奇特投入地表演着),讲他最后终于出现在白金汉宫阳台上。“还有那钟声,”克拉伦斯补充道,“从没有听过这样的钟声,全伦敦所有的钟都为和平而鸣响。”
“这是美丽的一种。”帕米拉说。
布丽奇特在人群里挤丢了帽子和几枚发针,以及衬衣领口最上面的一粒纽扣。“真挤,我只好踮脚站着。”她愉快地说。
“真热闹。”希尔维出现在厨房,穿着蕾丝睡裙,长发披散,满脸倦容,尤其显得可爱动人。克拉伦斯红了脸,低头看着脚上的靴子。希尔维给大家做了热可可,听布丽奇特讲述见闻,直至大家又累又困,连熬夜的新鲜感都无法支撑他们继续聊下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