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盐价疯狂(第2/7页)

管夏恨声道:“那帮当官儿的吃了喝了玩了走了,一句话也不说?”

婉儿抽泣着又跪倒在地:“老爷,求您了……”

汪朝宗焦躁地转着圈,没好气地揉着脑袋:“我早就要他慎重!慎重!但凡多听我一句话,何至落到这步田地!”

郑冬心似乎醒过来了:“盐场这事,海鲲就是个火引子,场价不动,还得有人闹事。”

汪朝宗看了郑冬心一眼,深深地点着头。

婉儿从书房退出来,独自坐在井栏边,放声大哭。不远处,铁三拳留心地看着她。婉儿自言自语:“海鲲,本指望你回来带我走,你怎么闯这么大的祸呀,老爷又不肯救你,我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太太天天骂我是灾星,害了他们汪家,要不是等你回来,我一天都活不下去!如今你也被抓了,迟早也是个死,我婉儿活在这个世上,已经没了盼头,还不如死了好!”说着她抹去眼泪,站起来,走到井栏边往下看,井里一片漆黑。她一闭眼,身子往前一歪。

突然一双大手把她拦腰抱起。婉儿吓得一睁眼,竟是铁三拳。婉儿挣扎着下来:“你拉我干什么,我自己死,关你什么事!”

铁三拳大声说:“当然关我事,人之发肤,受之父母,怎么可以轻生?”

婉儿哭出声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铁三拳在一旁安慰:“孩子,再苦再难,总会过去的!你父母要是知道了……”

婉儿泪水涟涟:“我爹从小就不要我,把我卖给了戏班子……”

铁三拳心里一震:“天下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你爹一定也是遇到难处了。”

众人退出后,汪朝宗把自己关在书房,看着御赐的从二品布政使顶戴袍服,过了很久,他才伸手轻轻去摸那红珊瑚顶子。如豆的灯光晃过他的脸,心力交瘁的他似乎苍老了很多。

汪朝宗喃喃自语:“布政使?布政使!这是布的什么政!”他突然一挥手将顶戴挥到地上。许久,汪朝宗两眼血红地盯着地上的红顶子,潸然泪下。

盐政衙门一房间内,卢德恭正把手中的卷轴放到桌子上:“何先生,这是敝人珍藏的一幅郑先生墨宝。说话算话,送给先生。”

何思圣慌忙答谢,在石桌上展开画作,出神地审视。

阿克占走了进来:“卢老,收买我的师爷,是不是想为你的贤弟子汪海鲲求情哪?”

卢德恭微微一笑:“阿大人明察,教不严,师之惰,海鲲虽非卢某入室子弟,然耳提面命也有时日,本想润物无声,没想到竟铸成大错。”

阿克占神色略有不悦。

何思圣抬起头,满脸笑容:“的确是冬心先生的真迹,学生却之不恭。”

“何先生太客气了。”

一衙役匆匆从前边过来:“大人,汪朝宗又来了,在签押房。”

阿克占苦着脸对卢德恭:“又是来撞木钟的。卢老,这回你可别躲,一起见见吧。”

在汪朝宗焦急的等待中,阿克占和卢德恭联袂而入。汪朝宗赶紧站起行礼,阿克占摆了摆手,问:“还是为了汪海鲲?”

“是,我刚从知府衙门来。”

“宋由之尽把黑脸留给本院唱。朝宗,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这事我就当没看见。”

“案子总还要盐院审。”

阿克占没法再躲了:“你心里得有准备。朝廷有法度,盐务有规矩。咱们交情归交情。说到底,海鲲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殴打盐官,火焚衙门,再怎么,也得刺配。”

汪朝宗坐在那里,半天没说话,气氛有一些僵持,卢德恭上前拱了拱手:“大人,不见得吧?”

阿克占不高兴了:“那按卢老的意思,非要汪海鲲无罪释放?”

“依我看,海鲲罪不至此嘛!”

阿克占生气了:“聚众闹事不是罪?殴打盐官不是罪?火烧衙门不是罪?”

“那都是事出有因。海鲲是替灶户们打抱不平。要不是盐官不尽责,衙门不争气……”

阿克占气道:“卢大人,你自己也是盐官!汪海鲲既然没罪,既然官逼民反,咱们就各自给皇上写谢罪折子吧!用咱们这两顶帽子保下海鲲!”

卢德恭毫不退让:“我正有此意!”

阿克占怔住了。他望着卢德恭又看了看汪朝宗,脸色难看地勉强笑了笑:“卢老,你到底还是来给朝宗撑腰和我打擂台的?”

卢德恭双手一拱:“下官不敢。盐场境遇之悲惨下官还是略有所知,年辰好的时候尚可勉强度日,遇到台风、连天雨,根本无法过活。我等盐官虽说受命于朝廷,终不能置百姓疾苦于不顾,汪海鲲年轻气盛,虽有过激之言行,其发心并无犯上作乱之意。还请大人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