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盐价疯狂(第4/7页)
盐号前的粉板已经换成了:“一斤三十五文!”粉板上的数字不断攀升着,三十七文、三十八文、四十文……
天黑了下来,盐号已经上了门板,还是有不少百姓守在外边,期望盐号再开。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排上了第二天的队。他们啃着馒头、菜包子或窝头,眼睛不断地向盐号门口张望着。
一块粉板孤零零地戳在那里,上面是这一天最后定格的数字:“盐一斤五十四文。”
马德昌急匆匆地走进来,手里握着一沓银票,拉开桌子抽屉忙乱地翻检着,又取出几张。马夫人扯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老头子,那是我的私房钱!”
“这时候了还管什么公房私房!算我跟你借的。哎,家里哪还有钱?”
马夫人望着马德昌,马德昌两眼通红,明显处于一种亢奋状态,马夫人担忧地摇摇头:“老头子,差不多得了吧。咱不是也赚得不少了?”
“这才哪到哪?我要盘下务本堂所有的存盐,这点银子哪够!”
马夫人震惊地叫道:“天老爷!你要那么些盐有什么用?扬州城哪卖得了啊?”
马德昌狞笑着:“我没打算卖——只要扬州城里所有的盐都在我手里,市面上没盐可买,江南八省没盐可买,盐价就会一直涨上去。我就可以一点一点地把江南的钱都赚到手!”
马夫人仍不放心:“这,这可……老头子,你小心他们再请盐神!”
“哼,还当老爷子在的年头呢?现在总共三个总商三碗盐,他首总一碗也不能顶两碗。只要老鲍按兵不动,这盐神还指不定姓谁呢!汪朝宗,他好日子到头了!”
马夫人捂着嘴,满脸担惊受怕地看着丈夫。
“无毒不丈夫!”马德昌望了望马夫人,只有这时候眼神里透出一股温柔,“还不是为了咱的孩子!马家翻身的机会终于到了!就得搏一搏!”他的眼神又阴狠起来,“房契!找房契!”
马夫人呆呆地看着他。
清晨的片石山房,挂在屋檐下的一排鸟笼鸣叫不休。小童正在洒扫庭院,马德昌匆匆赶来:“五爷在吗?”
权五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马爷,进来吧。”
马德昌进屋:“五爷早!”
权五爷一手端着茶壶,一手“哗啷啷”地滚着两颗核桃,对着马德昌直挤眼色,示意他坐,一边走到门旁,把漱口的茶水吐出来:“这还早,旗人就没睡懒觉的命。现如今宫里那十五阿哥,尊贵不尊贵?打六岁起,每天四更,天才蒙蒙亮就得起来。稍微懒一会儿,精奇嬷嬷的鞭子就到了,那是真抽!什么皇家贵胄,吃苦受累的命!比你们差远了。哎,马爷,你今儿倒早啊!”
马德昌赔笑:“是,有件事要麻烦五爷!”
权五爷一怔,把茶壶撂桌上,指着马德昌:“马爷,您可不是轻易开口的人。怎么着,说说吧,看我能不能办。”
“这对我是大事,对五爷是小事。我想拿下务本堂的存盐,现银不够,找五爷拆借拆借。”
“那是要多少啊?”
“不多,四十万两!”
权五爷滚核桃的手也停住了。他慢慢踱回去坐在椅子上,翻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半晌才说:“这是要吞掉整个扬州的存盐啊!”
“您英明。”
“这生意不小。啧啧,本来就有钱,盐还偏疯涨,好事全让你们盐商摊上了。”他突然仿佛刚发现马德昌还站着,“嗨,马爷,你坐,坐,在这又没人拘着你。不就这事吗?我知道了。不过,交情归交情,咱们买卖归买卖,马爷,你懂我这儿的规矩!”
马德昌早有准备,从怀里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纸袋。权五爷接过来,打开袋口,也不望外抽,皱着眉头瞄准一样向里望望:“房契,地契!”
马德昌说:“对。我马家扬州的产业,都在里头。和汪朝宗的康山草堂不好比,不过仗着房子多地多,也足值五十万两。我把它押在这,五爷放心了吧?”
权五爷慢慢把纸袋折上,然后举起两根手指。
马德昌试探着:“二十万两?”
“两成!”
“不敢回五爷,不过分成总是没有现银子方便。咱们这摊生意做出去……”马德昌张了个手势,“江南八省,全都铺到!银子回流大需时日。”
权五爷沉吟着:“马爷不愧生意人,这样,十万两现银,十万两银子折盐。”
“成!不过,十万两银子折盐,那按市价也是二百万斤,您要这么多盐……”马德昌犹豫着说。
“那您甭管了。”
“好。那,我就收拾齐备了,给您送来。请教五爷,倒是送哪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