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防大蟆 (第9/21页)
“这巡视,其实不过是个名号?”
“可以这么说。实际上,其实是为了调查当地情势。”
“调查当地情势?”
“鹰场多位于江户之外。这些人便以巡视鹰场的名义,调查江户近郊山峦田野的地势风土。传马金便是用来应付这类事情的银两。否则巡视葛西或中野什么的,哪需要如此巨资?这些家伙巡视大小田圃,活像要捕蛙似的。”长耳说道。
“难怪你刚才说,这些人得找蛙。”
“没错。他们得摸清江户周遭的地势。万一江户遭人攻打,还得拿这些村落充当要塞。因此才派出这些家伙四处寻蛙。此外……”
“还得找雀?”
“当然。雀是鹰的上等猎物,且不似数量稀少的鹤,雀的身影随处可见。随处可见这点,正好提供了上乘的借口。如此一来,凡是有雀之处,就能划入鸟见的管辖范围了。”
“为何要划定管辖范围?”
“不论位于何处,凡有雀之地,鸟见随时有权踏足。即便是大名宅邸、佛门寺庙,只消宣称有雀飞入邸内,亦可通行无阻,也算得上是捉拿麻雀的捕快吧。如此一来,便得以一窥宅内形势,倘若看见什么不该张扬的,还能捞些台面下的油水。”
“台面下的油水?”
若是深谙要领,实际收到的酬劳要比同心多呢,长耳头也不抬,比出收受银两的手势说道。
“鹰指的又是什么?这些人连鹰也得监视?”
“鹰指的是鹰匠。表面上,这鸟见役隶属鹰番所,名义上归鹰匠统辖。事实上是个监视鹰匠的职位。”鹰匠可是无法无天哪,长耳这下终于抬起头来说道,“不过是个驯鸟儿的,却总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有些老是目无法纪。监视这些家伙,亦是鸟见的差事之一。”
“怎么干的尽是些监视他人的勾当?”
“原本的名义就是监视鸟儿呀。那山崎寅之助,之前就是个鸟见。”长耳说道,“后来不知怎的,却沦落到过着无家无业的日子。个中缘由我是无心探听。不过,阿又,对这家伙可不得不防呀。”
“比你还该提防?”
“我这人最自豪的,就是表里如一。”
“你这家伙只有里,哪来的表?任谁见着,都要觉得你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相较之下,那位大爷看起来正常多了。”
正因如此,才得多加提防呀,仲藏一把拉过烟草盆,为烟斗里填入烟草。“别看那家伙一脸斯文,实际上武艺高强,强得吓人呢。从相貌难辨其身手,这是那家伙最教人害怕的地方。”
不懂,又市拉上衣襟,打岔道:“倒是,你这破屋怎么冷得直教人打战?既然有火抽烟,何不生火取暖?”
“不成不成。你难道忘了那张蛤蟆皮?”
“哦?”
长耳指的是他为戏班子以兽肠加工制成的道具,一张以风箱吹胀的巨大蛤蟆皮。
“就是那臭气冲天的东西?”
“没错。若是将屋内烘暖了,皮可是要发臭的。”
“那东西还没做完?”
“上回做的那张太大,一胀起来就撑满整座戏台了。做得虽好,到头来却派不上用场,只得再缝制一张。光是为了准备这张当材料的皮,就耗费了我整整三个月。”
“撑满整座戏台?那东西真有这么大?”
“毕竟是个里头空无一物的皮球呀。不把气打足,便无法胀到想要的形状。谁知打足气后,竟比预想的大了两成。”
只能怪你自己手艺拙,又市骂道。
“卖双六的,瞧你这脾气,像你这种低贱人等嘟嘟囔囔,有谁会搭理?我看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不过,阿甲这臭婆娘,这回神气个什么?真是个混账东西。”
“我也不服气。”想到自己只能被阿甲那副威严押着打,又市满心不舒坦。
“可是对这桩差事的前后来由不服气?瞧那黄毛小子似的武士,到头来什么也没交代。”
不是为这个,又市撩起后摆说道:“谁在乎缘由什么的?即便缘由有多名正言顺,也与我无关。那武士吃了些亏是千真万确,这也算得上是桩损料差事。既然大总管严词申诫不得抽身,也只能跟她这回了。”
那么,是对哪儿不服气?仲藏叼着烟斗问道。
“不觉得差事的安排过于粗糙?”一点也不审慎,又市心想。
嫌粗糙又能如何?事还是非办不可呀,长耳抛下火种说道:“那武士都求咱们救仇人一命了,咱们也只得制服那一大伙打群架的。”
“这我当然知道。”
岩见已经做好死于疋田刀下的准备。
既然不允许二度决斗,只要岩见在堂堂正正的对峙中死去,疋田便能安然逃过这一劫。但这些打群架的可就碍事了。
因此,得将他们给——解决掉。
或许可在途中动点手脚,使这帮人无法及时抵达决斗现场,然而这回却使不上这招。据说与这伙打群架的同行的继任藩主已经下令——务必等见证人到场,方可开始决斗。